第五章

梦中的河流倒像是默文的现实生活了，而现实生活则很像一场睡不醒的幻梦。每每回想以前的时候，默文的记忆总是很混沌。他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失去父母和一切的，就像只是眨了个眼，再看时自己就已经孑然一身了。

与之相反，梦里有关西弗勒斯的事，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西弗勒斯第一次脱下不合身的脏衣服，换上霍格沃兹的校袍时脸上舒缓的表情。记得分院时在斯莱特林礼貌掌声中坐下后，西弗勒斯眼中的光彩。记得他一直看着走向格兰芬多的莉莉的背影，默文觉得他那时候大概就预见到了之后莉莉的疏远。

他记得和西弗勒斯上过的每一堂课，读过的每一本书，学过的每一个咒语。他也记得当詹姆斯·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与西弗勒斯之间发生的每一个冲突，记得莉莉无力的劝阻、围观人的嘲笑和自己心中的惊惧。

在所有事情当中，默文都只是个旁观者。除了西弗勒斯，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波特和布莱克也从来不知道有些时候默文就跟在他们身后，偷听他们谈话。

一个下午他们谈起了西弗勒斯，这是个不常见的话题。他们两个似乎非常健忘，或者对自己的行为实在不放在心上。每次对西弗勒斯的恶作剧一结束，两人便把它抛之脑后，再不谈起。

但这次他们提到了西弗勒斯，以一种轻浮的口吻。

“只有斯莱特林才会收他那种人。”波特首先语气厌恶地开口。

“什么？”布莱克正在观察前方一个长相漂亮的格兰芬多女生，回答地颇有些心不在焉。

“斯内普，只有斯莱特林才喜欢窝藏这种脏兮兮的人。看起来像只黑漆漆的蝙蝠，老是缩在阴影里，叫人看了心里就不舒服。”

布莱克转过头：“老兄，你突然谈起他干什么？”像是突然闻到了难闻的气味一样，布莱克皱起了鼻子。

“我实在担心莉莉，“波特的语气有些局促，“她老是去和那只蝙蝠说话。像莉莉这么美丽温柔的女孩，怎么会和斯内普这种人搅和在一起。我们得把她拯救出来，让她远离斯内普。”

“詹姆斯，“布莱克促狭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喜欢莉莉？”

之后话题转到莉莉身上，两个男孩打闹着走远了。

默文知道波特打心眼儿里喜欢莉莉，因此也不得不往死里恨西弗勒斯。

默文慢吞吞地沿着回廊走着。午休的人群还聚集在草坪上，三三两两地坐着晒着太阳。默文却只感觉心里寒冷，说不出的不好受。

之前偷听到女佣跟姑妈的对话时，他随之感觉到的巨大野兽此刻又出现了。它就蹲在不被人所发现的地方，对这个世界虎视眈眈。默文觉得也许自己不该去偷听别人的对话，听来的消息总是对自己毫无益处。

他这么浑身冰冷地走着，突然听见前面有人叫他。

他抬头，看见西弗勒斯就站在他跟前，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我就想出来走走，阳光不错。”默文僵硬地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看见西弗勒斯也弯了弯嘴角，笑容转瞬即逝：“确实，想去湖边坐坐吗？我借了《稀有魔药通论》，我们可以一起看。”

默文瞬间把自己的伤心事全忘了。

“好呀。”他听见了自己愉悦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