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魔法史课的卡斯伯特·宾斯教授还没讲满四十分钟，讲台下的学生就已经睡过去了差不多一半。坐在默文右手边的两个室友，布莱迪和乔伊斯，一个额头快要挨到书页，另一个正用羽毛笔在书旁边涂鸦。

默文把魔法史的教材翻到中央，那里夹了两张纸。一张是之前西弗勒斯送他的生日礼物——记录着锁舌封喉的施法方式的卡纸，还有一张是西弗勒斯的课表。今天早上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之后，默文和西弗勒斯就交换了各自的课表。

默文的教科书也在邓布利多那里调换了。他从“未来”带来的教材都被邓布利多“借走”，换成了同其它学生一样版本的教材。

“这怀表看起来真漂亮，你在哪里买的？”黛西突然从默文的左手边凑过来，轻声问。虽然宾斯教授根本不管束自己的课堂，黛西还是把教材立了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她说的是默文放在桌面上的那个电子怀表。“布莱迪送我的见面礼。”默文回答道。今早他把这个怀表拿出来看时间时，西弗勒斯的眉头都快拧成结了。

“我之前见过这种表，麻瓜制造的，叫电什么来着。”黛西伸手拨弄了一下表带，很感兴趣的样子，“我真希望有一天能去麻瓜生活的区域看看，他们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你现在不能去吗？”默文问。

黛西摇了摇头：“我妈妈说现在不安全……特别是当今这种局势。”

默文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麻瓜和巫师之间的紧张局势呀。魔法部自从颁布了严格的保密规定之后，就有很多人抱怨说巫师变成了只能藏在地下管道里的老鼠，再加上麻瓜和巫师的历史一向不怎么美好……”黛西把手上的教科书往后翻了翻，展开给默文看。

那是张女巫被绑在火刑架上的图，旁边的文字解释了自中世纪以来巫师遭受的迫害与苦难。

“一些巫师认为麻瓜界正在日渐侵犯我们的权益，让我们被迫躲藏起来、缩小自己活动的范围。”黛西顿了顿，仿佛在犹豫该选择什么样的字眼，“特别是……大多数斯莱特林的学生，他们的家庭都会认为巫师向麻瓜如此示弱是不应该的——巫师社会应该用强硬的手段赢回自己的权利。斯莱特林的学生大多来自纯血家庭，父母亲都是巫师，所以很难站在麻瓜的角度想问题。”

“可斯莱特林也有学生是混血吧？”默文说。

黛西点了点头，细碎的红发在脸颊边晃动：“极少数是的。但你得想想，当周围的朋友同学都在反对麻瓜时，你是很难不去认同他们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从长远来看，人就等同于他的处境。”

默文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人们是可以拥有不同想法的，不是吗？对同一件事可以有不同的看法，我是说，斯莱特林的学生也不一定就会因为观点不同而拒绝和别的学院的学生做朋友。”

“噢，亲爱的，“黛西露出一副“你很天真”的表情，“理论上你说的不错。但在别的学院里，麻瓜家庭出生的巫师那么多，而斯莱特林的学生又都在支持‘那个人’，这怎么能不激起矛盾？谁希望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被排斥和反对？”

默文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自己领带上的格兰芬多徽章，轻微的刺痛让他回过神。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站在哪一边，因为他对黛西口中的矛盾还体会得不够彻底。

但他突然意识到，课堂上这些昏昏欲睡的新生，这些彼此搭着胳膊，或是在走廊上擦肩而过、露出友好微笑的同学，都会在几年后选择阵营，站到不同的战场上。他自己也会做出选择，不管他是否愿意。

这让默文感觉到了些微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