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高帝沉默了，他自然知道，圣祖爷就是因为这个驾崩的，这是不治之症。
“情况如何？”
“这......老夫愚钝，还需进一步研究，现如今只看脉象恐怕情况并不大好。”
“五日前不还是说情况大好吗？”
“……”韩太医一时语塞，“事发突然，还待老臣回去与几位同僚好好研究一番。”
卢解龄默了半晌，摆摆手，让几人下去。李福清看了看自家主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自幼进宫就跟在高帝身边，两人是一同长大，自家主子受了多少苦才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逃不脱这皇室的顽疾，“皇上，您吉人自有天相，不必过于担忧。”
但卢解龄只是起身，像往常一样说到，“回清政殿吧。”
常侍卢解龄身旁的李福清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不想让消息散出去了，出了偏殿五十步远，招手叫来几个宫中侍卫，“偏殿内的几个宫女方才殿前失仪，嚼宫中娘娘的舌根，惹皇上不快了，便拔了舌送去皇陵吧。”
几个侍卫领了命便快步走进偏殿，几声闷哼和衣料盔甲摩擦的声音随后传来，但很快偏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卢玄桐缓步从偏殿内的隔间中走出，静默着看着屏风后的摆设，这里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捧着托盘的双手不禁攥紧了几分。
她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于是也迅速离开了。
卢玄桐离开后不过须臾光景，又有几个黄衣婢女来到了这里。
绛殿，
“檀姑姑，主子今儿是怎么了？打从皇上那儿回来就有些奇怪。”掌灯宫女寻郁借着进主殿换烛台的功夫问到。
阿檀微微皱了眉，看一眼垂手立在铜鹤香炉边的主子，确实是有些不大对劲，虽说主子平日里也比较沉默寡言，但今日却显得有些闷了，摇了摇头，“不要多问，你去忙你的吧。”
榻前，卢玄桐摩挲着身侧铜鹤上精致的纹路，身上只披一件秘色缂丝便袍，早起时盘好的髻也早已松松束在脑后，远远看去颇有萧索之意。
“主子，今儿在堂殿，圣上是训您了吗？早上送去的乳鸽汤也是原封不动地拿了回来。”阿檀紧瞧着自家主子面上的神色，“您也别伤心，圣上是您父亲，稍有些训诫也是正常，这民间百姓家......”
阿檀还想往下说，却被卢玄桐微微抬起的手打断，“没有这回事。”
说着，卢玄桐便坐回榻上，又恢复了往日淡漠。
“阿檀，我记得，你出身于杏林世家，听过失荣之症吗？”
阿檀略一思索：“婢记得年幼时曾在一个残本中见过，这......应是不治之症,就算是婢的祖师爷也无法，主子问这个做什么？”
“不治之症......难怪...”
卢玄桐顿了顿，抬眼看向阿檀，“一点办法也无？”
“这......想要根治实在是无法，不过...倒是有法子让这病减缓。”
“什么法子？”
阿檀在她身后跪坐下来，双手放在她两肩按摩起来，“主儿，那是残本，只有一半，而缓解之法应该就在另一半上。”
卢玄桐沉声应了，“那另一半呢？现在何处？”
阿檀一时怔了，“这......婢不知。”
“......那另一半本就没有办法找到吗？”
阿檀默了默，“失荣之症极少出现，自然也鲜少有医者对此下大功夫钻研，那残本更是名不见经传，就算是我的本家对此症的了解便也只有那残本了，所以......外头实在是没有什么消息。”
卢玄桐垂首，目光触及便袍上的雀纹，瞳孔间闪过一丝暗芒，“叫阿祁在晚膳后来见我。”
“是。”
“还有，阿爷的事不要说出去。”
“婢明白。”
阿檀出去了，卢玄桐向身子一侧歪去，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酸枝扶手。
天暗了，寻郁又进来将灯挑亮了些，又多加了几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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