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

风带着丝丝凉意，撩动了发丝，飘动在垂下的眼眸前。

楚晚宁抬手，用小拇指轻轻勾去一缕头发，脸却不小心地蹭了些面粉。

“晚宁——本座四处寻你，却不曾想你在这儿呢。”墨燃从推门走近，平常带着的帝冠换成了寻常的束发。

“做什么？”楚晚宁轻轻看他一眼。

“你这是……”墨燃并未回答他的话，反倒是注意到了楚晚宁脸上的面粉，再垂眸一看，有些愣然。

楚晚宁不是从不下厨的么。

“今儿个元宵节。想来你也不会在意这些，便想着自己做罢了。” 楚晚宁答道。

墨燃轻笑，抬手替他擦去脸上的面粉，说道：“本座自然记得，本想着让人摆几桌席，到也算了，晚宁做的东西珍贵，不予他人尝了去。”

楚晚宁听罢，无言轻瞪他一眼，继续忙活着面团。

墨燃笑笑，难得心情好一番。便将外袍脱了去，挽起衣袖，帮着楚晚宁揉面团。

“哦对了。”墨燃突然想到什么。

“怎么？”楚晚宁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元宵团子，看了十几遍菜谱了，应当不会错吧……

“要甜馅的。”墨燃说道。

楚晚宁愣了几秒，轻笑出声，“小孩子心性。”

墨燃挑眉，无言。

“晚宁，不需做这么多的，给他们些银子叫他们自己去买不行么。”墨燃拿着木勺，百般无聊地在锅中翻动着。

“元宵自是自己做的好。反正我做的多了些，送些给刘公他们。”

楚晚宁笑笑。一个团子揉好，边放进盘子里，倒下了锅。

“最后一盘了，他们想吃也没有了。”楚晚宁拿过墨燃手中的木勺，轻轻翻动着刚下沸水的白团子。

“嗯。不给他们做了，咱们也要吃的。”墨燃拍拍手，抖掉蹭上的面粉，从身后揽住了楚晚宁的窄腰。

“再吃一个。”楚晚宁唤他。

“本座吃好了，你自己吃。”墨燃咽下最后一口，满意的说道。

“再吃一个，凑成对儿的。”楚晚宁说道。

“做什么一定要凑成对儿。”墨燃奇怪，皱了皱眉头。

“寓意团圆。你……”楚晚宁自觉言错，不再说下去。

墨燃看着他，良久，哼笑了一声：“团圆？本座如今何须谈团圆？下地府跟我死去的爹娘团圆？还是跟那些我亲手杀死的人团圆？”

“……”

“嗯？楚晚宁？本座不需要这些虚无的祝福！本座——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墨燃起身，拂袖而去。

楚晚宁怔怔地望着剩下的一碗元宵，有些冷了。

……

“嗦嗦……嗦嗦……”屋外似是有人悄声走过。

“谁！”楚晚宁猛地起身，全身紧绷，戒备着，手抓上了一旁的木椅。

“师尊！”

窗外跳进来一个人影，看见楚晚宁，抑制不住，哽咽地激动轻声唤道。

“薛蒙？！” 楚晚宁看见来人，瞳孔猛地一缩，压住快要失控的音调，快步坐上前去，扶住了薛蒙的肩膀，细细地端详着。

薛蒙笑嘻嘻地让他看着。

“不错。”楚晚宁淡淡地说。

“嘿嘿。师尊，今天元宵节，我特意带了些您爱吃的——我悄悄来的，不会给墨燃那个狗畜生发现。”薛蒙笑着，把手中的木盒放在了桌上。

“薛蒙，不得无礼。他好歹也曾是你的师哥。”楚晚宁严肃地训道。

“哦……”薛蒙吐吐舌头，“罢了，今天元宵，我们不提他。师尊，快来看看味道怎么样，我可是寻了好久才挑了这一家。”

薛蒙笑着说道。

楚晚宁看着他那孩童般的稚气，无奈地笑笑。

心中却明得很，想来若是没有墨燃的默许，薛蒙怕是不会这般轻易地进来。

……

墨燃轻靠在窗旁，敛了声息，静静地听着里面二人的谈笑声儿，望着不远处的海棠花，出了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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