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救下她。
程小时在照片里的时限已过，被强制退出。
他也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看见EMMA跳楼，陆光满身血迹的倒在沙发上。
“乔苓你…”
程小时悬着的心没来的急放下，就又临近崩溃边缘了。
乔苓的脸被手中刀折射出的光照得可怕。她冲程小时笑了笑。
程小时记得乔苓是说了什么，但并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没听懂还是根本就没听，就听到个什么游戏重新开始。
听了个寂寞，妈的。
再后来陆光上了救护车，乔苓也是一脸懵的被押着上了警车。
当时程小时打120的手都是颤抖着的，短短的号码还被他摁错了三四次。他和乔苓跪在沙发边呼唤陆光，但陆光丝毫没反应。
“程小时，我是不是把陆光杀了，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警车与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听着乔苓颤抖地哭声，程小时在原地发愣。
没了陆光，他算什么啊。
“咱俩干这一行吧，可赚钱了。就这样，你说东，我绝不向西。”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三项法则吗？”
“程小时，别干傻事！”
“死亡是无法跨越的重要节点，你再努力，也扭转不了他们的命运，别给我干傻事！”
“程小时，你…”
为什么会成现在这样啊。我当初也只是想要别人能过的幸福，不留遗憾。如果我当初不揽活，不改变那些人的命运，我的照相馆，我们的照相馆，会不会开的好好的。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程小时跟陆光上了救护车。他朝车窗外一瞥，正好对上乔苓的眼神。乔苓双眼空洞，正发着呆，脸颊上泪水悄悄划过。
“乔苓…”
医院。
程小时坐在陆光的床边，但眼睛始终都不敢看向陆光。
陆光进手术室的时候，程小时步子都踩不稳，一脚轻一脚重，比那天替徐姗姗喝酒还晕还难受。
这两种晕是不一样的。他清楚记得那一天陆光让他回来睡沙发，结果半夜下来给他盖被子，还被发现了。程小时那时清楚的知道，晕了，累了，他身后是有人在的，他不会孤身一人。
当时只感到特别踏实，就像躺在床上被被子紧紧包裹的那种感觉。
而现在，他只有自己，踉跄地来回摸索，歪七扭八地瘫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还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一旁的护士也被他这个样子吓得不轻。
得知陆光没事，本就晕乎乎的他睡意一下就来了。只不过当他看了眼陆光，又没心思睡了。
陆光高高瘦瘦，身材是不错的。程小时记得曾经学校军训他还沾光摸过陆光的腹肌，然后就被他请出了宿舍，关在了门外。现在，朝气蓬勃的少年缠着绷带，面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
程小时不知道此时眼神应该放哪里。他没胆量看床上的陆光，也没心情欣赏外面的风景。
接近凌晨四点。外面的路灯稀稀拉拉亮了几盏，病房外走廊灯光很暗，偶尔有护士推医疗车走动的声音。
他握着陆光的手，两掌心之间已经冒了冷汗，被空调吹得阵阵发凉，但他不敢松手。
他知道陆光已经打了麻药，一时半会醒不来也不会感到疼痛，但他就是不敢放手，一放下就觉得心慌慌。
以前他跟陆光大半夜都睡不着，就出去溜达。再热的天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意，他带着帽子，还感觉不是很踏实，觉得背后凉飕飕。
这时候陆光会牵着他的手，时不时轻轻晃晃。
夏夜小路，两个男孩，几盏路灯。
“陆光，牵我手干什么，大夏天很热的！”程小时很开心，很喜欢陆光牵着他的手，但他说不出口。
“怕你走丢啊，小朋友。”陆光也没松开，任凭他怎样傲娇。
程小时是喜欢陆光的。他自己知道，但他不知道陆光知不知道。
在黑暗里待久了，随便一位带着光的人，都会以为他是救赎，死命不松手。
他整天围着陆光转，天天光光长光光短，他觉得围着陆光转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但他不了解陆光，不了解陆光对他是什么感觉。曾经的程小时也不会在乎这些，他觉得陆光再怎么冷，被他这么软磨硬泡也是会喜欢他的。
他也是会喜欢我的。迟早的。
程小时努力安抚自己的心情。
但他也记得陆光不止说过一次讨厌他，记得陆光嫌他烦把他撵出宿舍，记得陆光说跟他交朋友是因为他天真，记得几次从照片退出时陆光看他时那难以捉摸的眼神。
他握着陆光的手下意识松了松。
或许…他应该不喜欢我的吧？
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没空想而已，也不愿意承认。也就现在看到陆光躺在床上，程小时才极其不愿意的回忆过去。也是刚才知道，曾经的自己真的好可笑。
他原地发愣。手机的铃声把他从回忆拉回了现实。程小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着让自己清醒。
谢谢手机把他拉回现实。
程小时自嘲地笑了笑，但在看到电话来源时又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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