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中考风波（1）

绿洲。是夜。

今年夏天格外闷热，备战中考期间，大多数家长选择举家搬到学校外的学区房暂住，夏天的绿洲盛行东南风，学区房楼盘设计不太合理，通风不畅，不管是学生还是家长胸部都闷着一口气，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热的。

郁欢睡梦中被热醒，光洁的额头上蒙了一层细汗。

女孩手忙脚乱地翻开压在身上的作业和学习资料，摸到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时间。

——半夜十二点整。

郁妈妈还没有回家，因为客厅的灯还没有开。

郁欢脸色泛白，从床上跳下来，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眼前忽然一亮，刚巧碰到郁妈妈进门开灯。

有点冷调的白炽灯落在女人的脸上，把深陷的眼眶照得格外清晰，女人有点驼背，身形瘦到了极点，满脸都是岁月的痕迹，郁欢觉得心口一疼，最近几天妈妈身体不太好，她看出来了。

一夜老十岁，真的可以看出来。

郁欢妈？

郁欢轻轻叫了一声，很自然地走到桌子前给郁妈妈倒了一杯凉白开。

郁欢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郁妈妈看着女儿单薄的身板，纤细得让人心疼，声线也是让人舒畅的薄荷音，只是隐隐透露出几分虚弱感，她知道，现在的中考生，熬夜到半夜，身体可能会吃不消，尤其郁欢。

郁妈妈嗯，今晚加班，我回来晚了点。

她忍不住多看了郁欢几眼，十五六的女孩像半开的百合，白皙的皮肤和海藻般的长发，无形中散发着朦胧的魅力。

女儿长得更像爸爸一些。

郁妈妈脸色一变，心脏传来一阵绞痛。她强行压下痛楚，牵强地保持微笑。

郁妈妈你怎么还不睡？

她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接过女儿兑好的温吞水，用眼神催促郁欢去睡觉。

虽然已经到了半夜，但是担心的人总归是回家了，郁欢安心了，点头应下回房间去。

就在她关上房门的下一秒，郁妈妈的表情忽然扭曲到了极点，痛苦地蹲在地上，颤抖的手死死地抓住杯子。

脑海里回荡着不久前医生说过的话

“你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

“阿姨，你的心脏现在很不好，身体状况也很糟糕，能走路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还不打算住院吗？”

“唉……您好好考虑一下。”

“…是的，您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无力回天了，具体的期限…”

“多则一个月，少则十五天。”

……

郁妈妈俯在地上大口喘气，蹲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才感觉好受了一点，扒着沙发艰难地起身看向郁欢的房间。

再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_

郁欢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和眼皮斗争几个来回之后，彻底放弃了强行睡觉的意念，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捧起数学错题本，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日历，郁欢用红色的签字笔圈起了今天的日期，日历下面标注着一行小字。

——中考倒计时，十五天。

郁欢救命

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

郁欢这是想难死谁

中考临门，她越看越觉得学的东西都很陌生。

垂头想了想，她把刚才看的那页错题集拍了下来，给B站某个阿婆主发了私信。

郁欢不馋手机，也不热衷于上网。家里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一直都很借鉴，她只觉得自家妈妈给她买手机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

手机刚刚放到一边没多久，突然震动了一下。

郁欢看了一眼消息提醒，清淡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郁欢莫，这么快？

她数学不好，但是好在半年前发现了一个宝藏UP主，一个男生，和自己年龄相仿，声音无比好听，学霸技能满分，传闻中没有他解不开的数学题，用户名很简单只有一个大写的英文“V”。

自从跟上他的数学专题课之后，郁欢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而她本来也就只有数学瘸腿而已，短板补上之后整个人呈一飞冲天的态势，半年的时间从年级二百名杀进了年级前十，成了绿洲家长口中力捧的黑马“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V的视频只有声音的电子板，从来没有露过脸。

郁欢每次看完视频都有种得道飞升的感觉，所以每天看完直播之后都会发一句多谢。

后来她试了一下，问题的时候给人家发了私信，没想到竟然会被注意到。

几乎是有问必答。

_

森城，锦川区。

金硕珍嚯行啊！跟你小子一起打游戏就是一个字

金硕珍爽！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蓝色的荧光照在少年立体而深邃的五官上，被金硕珍激动地拍到肩膀，少年清冷的眼眶里波澜不惊，从容不迫地拿起旁边的可乐抿了一口，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救命。”

金泰亨平静的眼神抖动了一下，指端飞快地划开屏幕，看到的除了开头那两个字，只有一张图片。

金泰亨…

原来是道题。

少年又端起可乐喝了一口，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手机上传来的图片，杯子放下的时候就已经想出了答案，没多久就回了信息。

金硕珍哎，泰亨。

金硕珍再开一局怎么样？

金硕珍意犹未尽地凑过来，用手肘蹭了蹭旁边的少年。

金泰亨不怎么样。

金泰亨抬起左手按了按有点酸涩的眼角，面色不变地躲过金硕珍蹭过来的脸。

金硕珍那好吧，都这么晚了，还是早点睡觉吧。

金硕珍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跟金泰亨拉开距离。

金硕珍你不会等到上高中之后还是摆着这张冷脸吧。

金硕珍泰亨xi，有点男神的自觉性

金硕珍所谓帅哥，就是要让迷妹们赏心悦目的。

金泰亨…

金泰亨我是去上学，又不是钓鱼。

金泰亨迷妹让给你，你行你就上。

金泰亨抬眸扫了金硕珍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后者瘪了瘪嘴，极其受伤地破门而出。

金硕珍算了，我还是去睡觉吧。

这话说的，仿佛他不行一样。

他确实不行，但不是那个不行。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金硕珍极其憋屈地走出金泰亨的房间。

金硕珍该死的，理科生说话搞什么一语双关！

那句“你行你就上”在心里膈应了半天，金硕珍一撇嘴，飞速离开这个让自己不舒服的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