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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平界:无间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你好宝宝......”

苏染听着熟悉的童谣,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位年迈的老人,正在摇着婴儿床,唱着童谣,在哄孩子睡觉。

记忆一下子涌入了苏染的脑海中———

在那个黄昏,一场火灾,将两个无辜的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并在苏染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那是苏染不敢回忆的,只要一想到那一天,她就会想起那些人的话——

“还好只有顶楼被烧了,也没有涉及到我们家...”

“那两个人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活着受罪!”

“那个老太婆平时也烦人得很,疯子一个,这种人早该死了!”

“谁说不是呢……”

骂声,同情的目光,一些人吐唾沫的声音......都融进了消防警笛中。

在吵杂的声音中,苏染看见消防员抬出了一团黑色的,像碳一样的东西,再为她们盖上了白布...

那是她们呀,就算是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奶奶依然紧紧抱住她的孙子,她觉得这样就能抵挡外界的所有伤害,保护好她的孙子!

但是她也会痛啊,那时的苏染似乎透过那层白布,听到了那位奶奶撕心裂肺的叫声,以及细微的求救声——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孙子吧……

求求你们了……

谁来救救他吧……

为什么那些旁观者就听不到呢?为什么她们能泰然自若地评判着已经逝去的生命呢?

—————

苏染的记忆从心底的深处浮现出来,她看着眼前和蔼可亲的老人,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从脸颊滑落。

所以,这就是我心里最恐惧的东西吧……

老人似乎注意到了苏染,朝她笑着说:“小染染又来看小宝宝了呀……他今年才六个月呢!比你要小四岁哦,你是姐姐。”

在外人看来尖酸刻薄的老人,却对小孩子格外的温柔。

苏染的奶奶在苏染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走了,而这个奶奶却给了苏染,那种奶奶独有的温暖。

苏染看着说话的她,下意识地说了句:“我好想你呀……奶奶。”

说完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而眼前早已逝去的人,死而复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一定有问题。

加上之前莫小竹说的话,她敢肯定,这个世界是受自己影响的,如果冒然作出些行为,极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而且,在门外,还有人在等她。

“小染染的嘴可真甜!才一天不见就想奶奶了呀……奶奶也想小染染。”奶奶走过来给了苏染一个拥抱。

那是一个没有温度的拥抱,轻飘飘的,没有一丝的力度。

但苏染却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息……

这让苏染不得不认真起来,观察这周围的一切——但一切都恍如昨日!

“小染染先帮奶奶看着小弟弟,奶奶先去做饭了……”奶奶松开手后就进了厨房。

苏染则是走到了婴儿床旁边。

是的,婴儿床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孩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如果那是孩子的话——

一团蜷曲着的黑色物体,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的焦味冲进了苏染的鼻腔,这让她头皮发麻,却什么也不能做。

而这时那具婴儿尸体却发出了哭声!

“呜哇哇哇.....”

苏染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我#,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苏染小心翼翼地转过去,发现正是应该在厨房的奶奶!

而此时的她脸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肤,被火烧出的疤痕显得她格外的狰狞,而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染。

死亡注视,血腥味中参杂着一股焦臭味使得苏染的胃在不停地翻涌着,她慢慢地后退一步,用手捂着嘴。

滴答滴答.....

是奶奶脸上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苏染和奶奶都没有说话,只有婴儿的哭声回荡在房间里。

苏染想到了什么,取下了手腕上的红绳,迅速地把它放在了婴儿的旁边。

希望有用...苏染默默祈祷。

婴儿的哭声果然是止住了。

苏染松了口气,让自己镇定地看着奶奶,然后说:“对不起呀奶奶,我是想给小宝宝戴上这根红绳,保佑他以后平安喜乐……没想到把宝宝吵醒了……”

“啊啊,是这样的呀。”奶奶说着,脸上的伤痕也是消失,“下次要注意呀,小宝宝很容易醒的...”

然后又走进了厨房。

苏染再一次观察房间,并思考着,应该如何才能出去。

没过一会儿,奶奶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小染染应该回家了,天都快黑了,回去晚了,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苏染有些惊喜,走到了门边,握住把手往下压...

门开了!

苏染快速走出去,门也应声关上,可门外并没有人!

这座老式的楼房,每层都有一个正方形的大洞,将楼房与外界相连,起着通风的作用。

此时黄昏的阳光照了进来,光洒在了苏染的身上,将苏染包裹着,但这并没有给苏染带来任何的温暖和安慰,反而更让她胆战心惊。

莫小竹,表哥...他们在哪...是这一切还没结束吗?

她想起了奶奶的话——应该回家了……

“所以这是下一轮的提示吗?”苏染自言自语道。

她顺着过往的记忆,一路往下走,在三楼的位置停住了。

苏染深吸口气,打开了门,这时有股吸力将她吸了进去!

她只感觉眼皮很重,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染感觉周围很热,有股被火灼烧的感觉,她猛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被火焰包围着,而只有自己被火包围着,其他的地方却没有火,但火只是在她的周围,没有再进一步将她吞没,在她的面前,没有火焰的地方似乎有两个人在争吵——

“妈!把钱都给我吧……放心吧,这次还了我就不赌了!”

“你滚!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妈!我真的,这次还了我就听你的话,找份工作,好好带孩子!真的!妈!你就再信我一次吧!”

“你走你走!说什么我也不会再给你了!”

奶奶将那名男子从门口推了出去,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门外,男子拍打着大门,叫了几声之后就没有了声音,估计是走了。

苏染看着奶奶抹着泪,走到了婴儿床边。

画面一转,苏染眼前的场景从屋里转到了屋外。

只见那个男子放弃了拍门,眼神凶狠地看着铁锈斑驳的大门。

“切!死老太婆,你等着!”

苏染看着那种有些狰狞的面孔,感觉有些眼熟。

有时候你匆匆见过一面的人,或许那时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你的大脑却将他记录在你的记忆里,当相似感上涌时,你就会想起之前见到那人的场景。

苏染看着那个人在楼下不远的小摊上吃着烧烤,喝着啤酒。

或许是心情烦闷,他一直在喝着酒。

时间接近黄昏时分,他起了身,到修车的师傅那里借了什么东西,细长的,将它放进了口袋里。

在十几年前,偏远的老城里没有监控,犯罪行为也会发生。

男子回到了顶楼,用铁丝打开了门。

每到旁晚时,小宝宝总是睡得很香甜,而奶奶也会在一旁的床上睡觉,这是她们的习惯……

这恰好给了男子机会,他打开门后,轻手轻脚地进去,找到了破旧的电线,用刀轻轻划开了一个口子,将一根手指长的棉线,一端塞在了电线里,一端露在外面。

随后他又从厨房里拿出了油倒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准备完后,他将棉线点燃,快速到了门边,在大门上倒满了油,然后关上了门,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

苏染看完这一幕幕,内心十分震惊!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意外……

她看着男子走到了岔路口,点起了一根烟,靠在了电线杆边上。

“意外保险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太婆,谁让你占着那臭老头的钱不吐出来,现在都是我的了……”

苏染看着那个男人,在过往的记忆之中不停地搜索。

画面突然涌现,依旧是熟悉的岔路口,一个陌生的男子在询问一个女孩。

“小朋友,你知道一个老奶奶带着一个小宝宝住在哪里吗?”

“知道啊,叔叔找她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修水管的,她之前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她家里修,忘记告诉我地址了。”

“哦……这样呀,她们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那栋楼的顶楼,不过叔叔还是明天再来吧。”

“为什么呀?”

“因为奶奶平时黄昏的时候都睡着了,你现在过去也叫不醒她的,奶奶有些耳背。”

“哦,这样呀,谢谢你了,小朋友...”

苏染看着那个穿着碎花连衣裙,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所有的记忆再次涌入——是她把那个恶魔引入了奶奶的家。

这都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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