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絮指着几只野兔的尸体道。
周子舒你若是再不去捡干柴,我就叫你和你这几位兄弟一起开膛破肚。
温客行一惊,立刻捂住了肚子,真的像兔子一样万分警惕地跑了。
周絮找了条小溪流洗了手,有些不自在地将被撕了大半的袖子在身上裹了裹,手臂上温客行嘴唇的触感好像还在似的,他方才清楚地感觉到,那人吸完毒血以后,竟然还在他的伤口上舔了一下,登时便叫他头皮一炸——绝对是故意的。
能把男色好得如此这般饥不择食、如此这般光明正大、如此这般无处不发情的,他活了这么多年,还真就认识这么一朵狗尾巴花一样的奇葩。
一旁的的张成岭小狗似的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又好像怕惹他烦,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定距离。
周絮拿眼角瞥见,心就软了,对他招招手。
周子舒你过来。
张成岭屁颠屁颠地凑到他跟前,谄媚地叫道。
张成岭师父。
周絮想了想,道。
周子舒以你的脚程,今日恐怕回不去,得露宿一宿,明日一早,我再送你回去找赵大侠。
张成岭听了,眼神刹那间便暗淡下去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的鞋尖,闷闷地不言声。
周絮自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套,只得干咳一声,皱眉道。
周子舒你这又是干什么?
张成岭依旧低着头,低低地道。
张成岭是。
便又不吱声了,只是拿小眼神一眼一眼地偷偷瞟着周絮,被发现了就迅速转开,嘴往下撇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睫毛上居然还沾着一颗泪珠。
周絮靠着一棵树,一屁股坐下,真弄不清该拿这小东西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张玉森张大侠命里没女儿,打小把这儿子当姑娘养,就养出这么个东西来。
于是假意不耐烦,皱起眉低喝一声。
周子舒你站直了,抬起头来
张成岭一激灵,就站直了,抬起头来,这么一抬头不要紧,眼眶里晃呀晃的泪珠就扑簌簌地掉下来了,把周絮看得糟心不已,不自觉地稍微放柔了一点声音,说道
周子舒你把脸擦干净了,还是不是男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至于就哭么?
张成岭用力抹了一把脸,没抹干净,反而更委屈了,眼泪越擦越多,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哽咽道
张成岭师父……师……嗝我也没、没老哭,我、我……我就是看见你,嗝看见你才委屈……我嗝、我……我……
周絮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不愿再和他对视,勉强维持着漠然的神色,移开了视线。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地平线上的光正慢慢湮灭,西方一片惨淡的灰白,昏星从树梢上吊了上去,夜风起来,凉意慢慢渗了出来。
这时温客行抱着一堆生火的东西回来了,一看这阵仗,先怔了一下。
温客行也没说什么,削了几根木头,升起了火,将周絮处理好的兔子架了上去,耐心地烤着,嘴里没影没调地哼着一首小曲,听起来有点像十八摸,十分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周絮默然不语地坐在一边,一条腿蜷起来,胳膊搭在膝盖上,张成岭在一边拼命地压抑着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