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絮本来下意识地便想像回答顾湘似的,轻描淡写地来一句“无名小卒”,可低头扫过张成岭颈子上的淤青,忽然心里想道,自己在朝中装孙子都已经装了半辈子了,跟这么一群藏头露尾的东西,还有什么好周旋客气的?
那些他骨子里的、如游侠浪客一般的放肆,已经被压抑了太长时间。
周絮的目光在一帮明显紧张起来的男人们和黑衣人身上扫了一圈,轻笑一声,道。
周子舒你算什么东西,管得着老子是谁么?
黑衣男人眼角跳了跳,手掌不动声色地缩回宽大的袖里,如果有人这时候能看得见他的手掌,就会发现他那皮肤上慢慢地浮起一层乌气,而脸上血红的胎记,颜色好像也更深了些。
原本站在他旁边的几个人,竟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微微散开,然后相互打了个眼色,将张成岭和周絮围在中间。
周絮毫不在意,旁若无人地俯身揪住张成岭的衣服领子,将他硬是从地上给拎了起来,说道。
周子舒小鬼,你站起来,五体投地的成什么样子。
张成岭微微愣了一下,愕然地打量着这又带了一层面具的周絮,好像还有点困惑。
黑衣男人忌惮的看了一眼周絮,耐着性子说道。
路人丙这位兄台,我等不过是有些事,需要找这孩子问一问,你不要……
还没等“多管闲事”四个字说出来,却见周絮出手如电地,竟用了一个和那黑衣男人方才如出一辙的动作,掐住了那将张成岭诱来的人的脖子。
那人吃了一惊,他武功其实已经是相当不弱,却不想眼前这瘦骨嶙峋活像个骨头架子一样的男人身形竟如鬼魅一般,未来得及躲开,最脆弱的地方便被对方捏在了手里。
稍微练过一点功夫的人也明白,脖颈、胸口等处乃是要害,是最最严防死守的地方,便不是有心,也会下意识地防护,凡是敢对着别人脖子下手的,一般不是对手太弱小,便是对自己的实力实在太自信。
然后周絮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问道。
周子舒我是你爷爷么?
欺负人的感觉果真畅快啊,看来以后可以多找几个倒霉鬼欺负欺负。
那被他掐着的男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怒极,竟不管不顾地打算破口大骂。
路人你……
然而才只吐出一个字,周絮手上便猛地加力,男人的污言秽语变成了一声嘶哑的尖鸣,惊慌中,他抬手便挥向周絮胸口,两人距离极近,只听一声变了调子的惨呼,他竟未曾看见对方动手,两条手臂便被卸了关节,垂了下来。 只听周絮又拖长了声音,轻声问道
周子舒你说,我——是——你——爷——爷——么?
黑衣男子怒道。
路人丙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絮缓缓地转向他,冷笑道。
周子舒我不过是有些事,需要找这畜生问一问,你不要多管闲事。
他手背上筋骨猛地爆出来,那男人竟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翻了白眼,抽搐了一下,不动了,也不知是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