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原来自己是个被人抛弃的可怜虫么?
渐渐的,那嘲笑声越来越大,化作无数个小孩的影像把他团团圈住。
恶毒的语言像一把利刃,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这个孩子幼小的心灵。
他想要逃跑,远离自己的梦魇。可他越是挣扎就却陷得更深,恶语如散发着恶臭的泥潭,可能下一秒就会将他完全吞噬。
最后,小男孩放弃了挣扎,为了不去听那些伤害,用被利器划破了的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有些残缺的双角。
他的衣服也早已没有一处是好的。
小男孩蜷缩在一起,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仿佛从来就没有属于他的一席之地。
他尽可能把头压得很低,很低,尽管如此也还是没能够逃脱那些不停嘲笑着他的影像。
“……求求你们,不要再过来了……”
黑暗梦境中的蜷缩成一团的小男孩只觉得眼皮很沉,仅存的一点意识都在反复琢磨“野孩子”这个刺痛他心脏的外号。
忽然,一道如同剑刃割裂黑夜的光芒显现在他眼前。
“咕咚---”
紧接着,他的耳畔又传来水花飞溅的声音。
画面一转,那一群年龄不大的小孩子们正把他捆绑起来并被无情扔在及膝的一汪池水中,并朝池子里瑟瑟发抖的他扔石子。
“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水池。被那些小孩们扔出的一块小小石子惊扰了尾尾浅塘池鱼四处逃窜,连池子里也没有一点遮蔽的地方。
小男孩痛苦极了。右眼早已哭得红肿,左眼也早已因为外力因素而至残,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得无神。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有停止对小男孩的伤害。甚至那些小孩子的父亲或母亲来后也没有对小男孩的半点同情,对着小男孩一口一个“灾星”!更有甚者朝他啐了一口唾沫。
小男孩不明白自己所受的伤害,难道是因为自己真的是“野孩子”或者“灾星”么?
没有人回头瞥那一汪水,瞧卷起层层涟漪的鱼尾分明。水中混杂着污渍和血腥。
他依旧忍受着谩骂,那声音越来越大,像无法摆脱的诅咒般成为小男孩的阴影。
“……不,不要……不要!!!”
画面里,是众人在掰扯小男孩头顶的角......
终了,那些他不愿意看见的画面才彻底消失。
“为什么啊……”
众人的影像散去,可捆绑小男孩的麻绳却依旧存在,那些伤是那样的狰狞恐怖。
小男孩连蜷缩成一团痛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时画面一转,又是另一番风景。
小男孩耳边再次传出小跑声。这次,他干脆紧闭双眼,即使再一次被伤害,他也不愿再去面对那些人丑恶的嘴脸.......
*
小男孩结束了痛苦的回忆。
......
“你还好么?”白家主站在原地朝小男孩的方向看去。
他当然感到痛苦!
小男孩还是不做回应。他的心也是肉做的啊,更何况他还仅是一只不经世事的小妖,却过早遭受这世间的冰冷。
*
正午将至,船在江面划行了约摸一个时辰便到芩州。
老翁将船停靠在码头,熟练地将纤绳放好。白家主将小男孩抱在怀中,上岸后朝老翁点头示意便准备离开。
老翁也微笑着点头,见到自己漂泊多年的主人重回芩州,虽然不知道家主还能停留多久,不过在有生之年能再次遇到这位常年在外的主人,老翁为白家守护了大半辈子的芩州,再相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老翁准备在芩州用过午饭再找一间客栈歇息。
时日将至正午,外出捕鱼的渔夫也开始返回,也陆陆续续停船上岸。
进入码头便算是跨入了芩州的大门,芩州本就是沿江发展而成的一座水城,又以捕鱼为业,没有官船来往乱如麻的景象,渔船来来往往也不失美感。
芩州虽然与外界联系只有唯一的江,可人们在这里安居乐业,再加上白府为首的大家与外界有着商业联系,往来船只的数量对增长也比较可观。
白府,是芩州的大家之一,具有较大规模,水岸有一定距离,构建精密,人们将建筑将在水面,在水浅的地方在底部加固筑牢,临近水面之上修建房屋建筑,遇到水域,就用浮桥或石桥连接,水天一色,自然美与建筑美并存。
进入白府。
小男孩的耳畔,除了鸟语风清,听到最多的便是不同的人对这个家主的毕恭毕敬的说辞。
“白家前辈在何处?”沉默了许久,白擎天突然对身后的家仆问道。
“回家主,在前厅。”家仆依旧走得很小心。
白府平日里比较清静,今天内某个别苑却与别处不一样。
“来啦来啦!”
别苑内的一个白衣小男孩听闻家主回府,两只小手手拍个不停。嘴角勾起甜甜的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弯了的眼里似有星辰大海。
小白衣也顾不得仆人们的担心,小跑着夺门而出,嘴里一直念叨着“大白”对字样。
家仆眼里总是含着泪水,白府老管家更甚:“家主......这么久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嗯。你辛苦了!”白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却也是非常不容易。
白府老管家不知该怀着怎样的心情。许久不见的主人后人回府,本应该高兴才是,可眼前人的性情大变让他不禁感到一丝无奈。
可喜悦把悲伤厚厚盖住,在这一番话后又恢复了平日里待人的温和。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一路上都有人对白行礼和问候。
“嗯。”白擎天依旧是平静的回应。他内心也曾有宏伟澎湃热血,可冷酷的现实却总是将其一次又一次浇灭。
白看了看怀中的小男孩后示意家仆。
“这!”当家仆正面看到浑身裹满绷带的小男孩即是震惊又是气愤,是怎样的狠心才下得去手啊!
可毕竟是白府的家仆,多多少少都见过些世面,在震惊过后也都恢复了平静。
白顿足,看了看两个抬着担架的家仆,转眼又看了看浑身是伤小男孩,轻叹一口气:
“酒儿不会喜欢浑身是伤的孩子。”
小男孩虽然不解白擎天的话,但的确看见了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本无多少神色的眼中多了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