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

四贝勒回府见江福海在前院书房候着，知道是宜修有事，抬腿便往东侧院走。

胤禛侧福晋有事？

江福海回贝勒爷，李格格的事查出了眉目，侧福晋便打发奴才请您过去。

四贝勒颔首，进了东侧院正屋，宜修已经快步迎上来请安。

宜修劳动爷过来一趟。只是此事事关子嗣，需得爷拿个主意。

胤禛你终日辛苦了，小宜，快坐下说话。

宜修随他坐下，将事情粗略一说，将审问记录给四贝勒看了，便建议道。

宜修妾身已经命人将二人提过来，爷亲自审问。

胤禛也好，提进来吧。

几个粗使嬷嬷下去带上二人，都是去了钗环穿着麻布衣裳，颓然跪在地上。

铃兰萎顿在地，蔷薇乍见四贝勒目光一亮。

蔷薇贝勒爷，奴婢冤枉啊！侧福晋是屈打成招！

四贝勒见她此状，将手中纸张直接砸到她的脸上怒斥。

胤禛你自己看看，侧福晋怎么打你了！倒是你，张口就是污蔑，还敢说自己冤枉！

铃兰垂着头冷笑了一声并不说话，快意的盯着蔷薇。

蔷薇奴婢是一时昏了头，信口胡说的，贝勒爷饶命！贝勒爷，奴婢只是被猪油蒙了心，您念在往日奴婢伺候您的份上……

胤禛住口！

宜修贝勒爷，您看？

胤禛蔷薇心怀不轨竟敢谋害子嗣，其罪可诛，拖出去叫人打死就是。铃兰，叫人打二十大板发卖出去。

蔷薇贝勒爷饶命！贝勒爷饶命！

铃兰却一声不吭，任由粗使嬷嬷拖了出去，只在临出门时蓦然大声笑着高喊一声。

——你不忠不义，活该如此！你活该！

声音回荡在东侧院里，宜修蓦然叹了口气，对四贝勒道。

宜修荣华富贵，真是容易叫人迷了眼睛。

胤禛小宜也是会被荣华富贵所动之人吗？

宜修荣华富贵，谁不贪心？只是一个人一辈子的福气是有限的，妾身已经有了爷的顾惜，有了弘晖，不敢贪妄其他。

四贝勒深深凝视了她，似乎想从她日益娇艳美丽的容颜中看出什么，最后只看到明亮皎洁的眼睛和坦荡赤诚的神情。

没有其他女人的顾影自怜，没有那些矫揉造作，仿佛最上等的白瓷流淌出温润干净的光辉。

胤禛额娘提起了立福晋的事情。你入府早，资历深，又有了弘晖，一直家事也管的很好……

还没等他絮絮说完这些理由，宜修更怕他说出一个“但是”叫自己被动，于是匆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惶恐出声。

宜修爷的恩惠，妾身万万不敢承受！

她定了定神，调整出一副情深不寿的表情缓缓道。

宜修爷心里记得妾身，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别的不敢奢求。不论如何，柔福晋是妾身的长姐，又是嫡出，再没有让妾身安居长姐之上的道理，还请贝勒爷立长姐为福晋。

四贝勒愣了一愣。

他自己是庶出，知道一个庶出的人对嫡正地位如何渴望，然而在百般纠结中他还是想选了宜修来当大任，却没想到宜修主动拒绝了这个提议。

胤禛你可知道，弘晖就会变成庶出？

宜修妾身斗胆问您一句，您不是庶出吗？庶出就没有出息吗？妾身相信弘晖一定会成为像您一样优秀的人，他流淌着您的血脉，也会传袭您的斗志，绝不会汲汲营营于一个名分！

她的眼睛就像是耀眼的星星，几乎要灼伤四贝勒的心。

他澎湃着的梦想此刻与宜修的话不谋而合，浑身激动的战栗起来，于是弯腰紧紧抱住站起来的宜修。

胤禛你！小宜！你竟能如此！

什么风花雪月，抵不过此时此刻的同心同德。

宜修回抱住他，将话语拉回正题。

宜修妾身此心此身都是为了您，绝不愿让您为难。请贝勒爷立姐姐为福晋吧！

无论四贝勒曾经如何纠结，现如今便实打实的舍不得宜修了。

胤禛小宜，到底是我亏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