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月生沧海57

自从接管了长秋宫，少商就像是被赋予了个大工程，头一回全程当家作主。她再也不敢沿用以往那套行事方式，变得格外谨慎。每次要做个决定，必定先去请教翟媪和曹成两位，查证这决定是否符合规矩，有没有触碰到什么禁忌。问完还不放心，得提前做好万全准备，就怕中间哪个环节出岔子。

这么些年下来，她时时留意，处事日渐练达宽宏，由此赢得众人交口称赞的好口碑，而那个曾经睚眦必报的她，也在人们的记忆中渐行渐远。自从跨进皇宫的大门，少商踏归程家的脚步可是寥寥无几，多数时候，她只是差人捎去些礼品，聊表对家的挂念之情。

尽管少商管辖的领地仅限于长秋宫这一座宫殿，但她却将之治理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经过大约一两年光景，长秋宫内的宫人们已逐步习惯了少商独特的行事作风。如今的长秋宫，早已褪去昔日沉闷乏味的旧貌，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生机活力。

一日，几个小宫婢如疾风般匆匆赶至，旋即如离弦之箭各奔东西。

“老夫人如今情况不大好，请您回去看看吧”

瑾娘一听到这消息，手中紧握的书简瞬间滑落。

阿越还懵在那儿没回过神呢，瑾娘就已经火速冲出门，吩咐宫人准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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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府门口，内厅，整个候府都已经换上了丧事该有的巾幡

瑾娘二话没说，麻利地跃下马车，脚下生风直奔府内。这一路，可没少与慌忙躲闪的丫鬟们来个“亲密接触”。

屋内，在宁老夫人的床前，宁将军与夫人都跪在地上，后面一排是小辈的兄姊三人

瑾娘…祖母

瑾娘开口，声音已经嘶哑

老夫人原本暗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宁家老夫人孩子

宁家老夫人来 过来

两位长辈往后退了一下，给瑾娘腾了一个位置出来

瑾娘祖母…

宁家老夫人祖母对不住你

宁家老夫人你那么小 就孤身一人来了都城

宁家老夫人这些年 没少被欺负吧

瑾娘…没有

瑾娘我过得挺好的

宁家老夫人别骗我了

宁家老夫人我都这把年纪了

……

宁家老夫人孩子， 放下吧

宁家老夫人霍家 不是你的良配

宁家老夫人你们之间隔了太多 脾气又都是一样的执拗

宁家老夫人以后…无论是谁照顾你 只求人品贵重…旁的…

宁家老夫人都不 重要啦

老夫人从一句话顺顺当当说完，到后面越来越慢 时常喘着粗气

宁家老夫人三郎啊

宁家舅父阿母

宁家舅父儿在呢

宁家老夫人你们兄妹几个， 如今就 剩下你了

宁家老夫人你…要好好的…

宁家老夫人记住了…咱们宁家…要有气节…别学了…那些小人的做派

宁家舅父是！儿知道了

宁家舅父阿母

宁家老夫人我总算能去见你阿父 兄长和你阿姊了

宁家老夫人他们定会怪我

宁家老夫人会…怪我

…

瑾娘祖母！

“阿母！”

“君姑！”

“大母！”

……

早年丧夫 中年丧子 只有晚年称得上一句圆满的宁老夫人 去了 不少有交情的世家长辈听到消息之后 唏嘘不已

宁老夫人走了，文帝下旨以郡王太后之礼安葬 程少商也难得从长秋宫出来了几日，住在了宁家 行了礼 又回了长秋宫

瑾娘脸上好不容易泛起的那抹红润，又悄然褪去，回到了熟悉的苍白。袁慎呢，虽也是常来探望，可似乎总不见起色，未能带来实效。

有时，瑾娘会静静地在屋子里独自发愣，这一坐便能消磨大半日的时光。旁人唤她，总得连喊好几声，她才仿佛从神游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