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

程素对自己的一双儿女提了一个要求，希望他们陪自己去寻回故乡。

她是十岁的时候离家出走的，现在六十年过去了，她老了，记忆早就模糊不清，能记得的只有家门口的百年大榕树，石拱门和那条水流湍急的小河。

那是南方的某个小城镇，方言仿佛刻进了她的脑海，让她时常想起那片孕育她的土地。

儿女很孝顺，放下了手头工作，根据母亲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几个地方。

直到最后一个村落，她站在一处破败的老屋前，神情逐渐恍惚，石拱门和大榕树在时间的洪流中巍然不动，那条河流却已经变成了大马路。

“老大哥，这是程家老宅吗？”她向一旁晒着太阳的一位老人打探着。

“是啊，人已经搬走好多年了，祭祖的时候才回来。”

交谈中，程素得知自己的母亲在很多年前已经去世了，父亲还健在，身体硬朗，据说办了厂，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那位老人家不停感叹着。

“老程年轻时作孽太多，生了那么多孩子一个养活的都没有，连抱回来养的都病死了，听说还有个女儿离家出走几十年了，那是老程唯一的希望啊，可找了那么久都没消息，程家这是要绝后了。”

她泪流满面，想起了一件往事。

她原是家中长女，当母亲生下她和妹妹后，又接连产下了三名女婴，都被她爸包着糙布丢进河里淹死了。

父亲的冷血和母亲的麻木让她害怕，梦里婴儿的啼哭声更让她夜夜惊醒。于是她偷了家里的一袋馒头就离家出走了。

她转过身，兴许这一生，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