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爸爸去世后，妈妈含辛茹苦，独自养我11年。

跟生活死磕的时候，她早忘了，自己还是个女人，也需要人疼。

我求学在外的日子，孤零零的她惹我时时牵挂。

电话里，车轱辘话我来回地说。

“妈，吃了吗？别瞎凑合。”

“妈，添衣了吗？天凉了，别生病。”

“妈，关煤气了吗？别大意，再检查一下吧。”

我不厌其烦地问，妈妈不厌其烦地听着。末了，总乐呵呵地回一句：“都好，都好。放心，放心。”

得知妈妈想找老伴，我既开心，又莫名的悲凉。这相依为命的日子，终于走到头了。

抛开心里的纷乱，我开始替她谋划。

“妈，李叔如何？又高又帅，还能陪你跳广场舞。”

我妈摘着菜，头都没抬，“妈不是花，配不上那蝶。”

“妈，宋阿姨介绍的厨子也不错，有钱有闲，还能……”

妈妈打断了我：“我不图钱。”

“妈，你想想，他能做饭，你后半辈子，也让人伺候伺候，不好吗？”

她看着我的眼睛，从未有过的认真，“老伴是用来陪伴的，不是用来伺候的。”

“妈，我同学的爸爸，也是丧偶，要不你们处处看？”

电话里，妈妈只是含糊地应着，不置可否。

中秋节，妈说，她要结婚了。我带着一脑门的问号，火速赶回。

饭桌上，我仔细观察，上上下下地反复打量着，越瞧越觉得妈妈看走了眼。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连连反对。

“妈，他个头真矮，长得也……还是听障，一点都配不上你。”

“孩子，长得好的男人，妈也守不住。”

“妈，他条件也太差了，点个菜扣扣搜搜的。为了几块钱，跟服务员缠半天，多丢人呀。”

妈挽着头发：“过日子，不都精打细算吗？”

“你不清楚他的底细，万一被骗，可怎么好？.”

妈妈放在梳子，久久不说一句话。镜子里，她的脸，和窗外的彩霞，一样灿烂。

“他……像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