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由（三）

【写在文前：没错。这就是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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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天空洋洋洒洒落着雪，落在黑色的飞檐瓦梁上，落在谢了花蕊只余干茎的枯木树枝上。黑色泥瓦上的雪化成水，沿着房檐和枯枝间的沟壑滑落，最终落在地上，拍打着这一片冰冷的土地。

落水的房檐下，燃着炭火煮着热茶的小火炉边，一女子手捂铜色暖手小炉身披绒毛大氅，用火钎轻拨身前火盆里的炭石。

炭石通红，黑色的那边被铁钎翻于火心之上压在下面，火红的石头带着热量，烘得整个房间暖烘烘的。把每一个炭石都翻完后，女子放下铁钎，又把手缩回了大氅覆于暖手小炉上坐在火盆边，目光透过滴水的房檐，看着被院墙围出来的四方天空静静出神。

不一会儿火炉上的紫砂壶“呲呲”冒出热气，隔了一会儿一杯飘着茶味苦涩幽香的杯子便被端到女子面前。

女子出神的思绪被打断，眼看双手捧着热茶眼神殷殷的小童，女子微微勾起嘴角，苍白的唇瓣间泄出一个：“谢谢”。可奈何屋外下着雪，刮着风，女子声音细微，被掩盖在风雪的声音里，还未落地便消散。

女子接过茶水，在小童热切期盼下喝了一口，沉默一会儿才接道：“浓淡适宜，茶味飘香”，一杯饮尽，便不再说话。

见女子兴致缺缺，明明是展平的眉眼间总有疲惫的倦色，双鬓盘花的垂髫小童也不再打搅，团了团手紧挨着女子坐下，也不说话。

雪色的毛氅映着飘落的雪色，照得女子的脸色泛白，一大一小靠在一起，看着天静待时间流淌。

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又停下，看着屋外的落雪，女子也未回头，只是问：“找到了吗？”手指慢慢摩挲着茶杯紫砂的沿，苍白的手指被水汽烘得湿润润的。

来人气息不稳，呼吸起落了好几瞬，一句语气不足的：“没有”才飘荡着缓缓落在地上。

对于这样的回答女子似并不意外，她脸上的表情未变，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还是那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表情，只是摩挲着杯沿的手指于无声之中停了下来。

等待了很久，屋外的风雪更大了，杯里的茶水都凉了，女子才开口，吩咐道：“第一道令：三个月时间，安排全域的百姓进入灵境，昭告天乩堂做好相关接手事宜；第二道令：让侍卫带兵从西海之边到东廊之滨一路清缴，活物驱逐入境，死物就地焚化，三个月之后，全域封锁，死活都不留一物。”

身后之人犹豫了几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带了狠意地道了声：“属下遵命” 便领命退去，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女子起身撩起垂落的隔帘往外走去，身后及腰小童亦步亦趋跌跌撞撞，最后于女子不回头走进风雪里时猛地腾身飞起，飞身窜到女子身旁，手里变幻出一把有红梅映雪图的白色纸伞举起撑过女子头顶，隔绝了直落在女子黑发上的苍白冷雪。

油纸伞下女子黑眸沉寂，面色冷然，雪色的披风衬得她面色如雪苍白。

一串脚印孤寂，从林立的檐牙楼宇的黛瓦青砖之间一直延伸到矗立着威严殿宇的后山之上。

红墙黑瓦的恢弘殿宇前，露天积雪的古文祭坛之上，女子静立，垂下眸，山下辉煌灯火的热闹城镇便尽收眼底。

山脚下的城镇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映着橘黄的火光，叫卖声、吆喝声、小孩追逐的嬉闹声，间或夹杂着几声街角炸开离散的爆竹声。人们身上的衣服颜色艳丽，笑容洋溢在每一章面孔上。每一处都是热气腾腾的，飘散着欢声笑语。

看着这样一副热闹的景象，女子空茫的眼神转了转，停滞的思维动了动，才想起，好像就快要过年了。

他们灵域一年中最为隆重热闹的节日，游子归乡，亲人团聚。

这样的日子，不管是什么事都合该往后推的，毕竟归乡和团聚都是那么美好的词。

她应该把封锁的诏令往后推的。

风雪中的红梅映雪伞下，女子站了半晌，看了半晌，末了收回视线，一丝眷念流转眼底，最终沉寂。女子转身，往身后的大殿走去。身后的热闹越来越远，冷清的大殿越来越近。

小童虚浮着飘在半空中，撑着伞靠近女子，抬起脸颊轻蹭了蹭女子。女子微微笑，抬起手摸了摸小童的额发，一大一小，一白一紫的身影依偎，慢慢地消失在雪白的天地间，只余一串脚印蜿蜒，昭示此处曾有人来过。

金色的光晕浅浅地荡开，淡淡如浅水的涟漪。踏出古穆的大殿，抬眼便是万里苍穹之下，万丈孤高的断崖之上。

寒风卷着海风从下往上呼啸而上，腥咸粘腻，带着海盐的苦味。往前中，便看见海浪卷着白色泡沫，随着风，拍打在黑色的岩石上。万里海域之外的苍穹之上，黑色的乌云渗着红光横压在天际，黑云之后鬼魅的黑影乱舞，带着红色的血腥，鬼怪嚎哭的呜咽响彻整片天空。

女子站在悬崖上，身旁的小童早已不见踪迹。海风从下往上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她看着遥远天际的一抹黑云，耳边仿佛回荡着如泣如诉的呜咽。

隔着柔软的布料摸上似乎还隐隐作痛着的腹部，女子眉宇间划过一丝痛楚，待手放下，最后一丝犹疑也退去。女子抬头直面压顶的黑云，苍白的面庞了无表情，可眼神坚毅，如同即将奔赴沙场却不惧生死的战士。

【写在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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