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坚持了十几年,只是为了见莫袭一面。
冥月记得她摘下白绫的惊鸿一瞥。那白绫在朔风中飘扬飞舞,映的她脸上忽明忽暗,一滴似冰晶的眼泪从脸畔滑落,纤纤玉手葱儿一般光滑无暇,细腻的阳光抚上,她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抹上了风尘。
那大概是冥月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莫袭就那样跑过去抱着她,久久不释。一天一夜。而二人唯一的交谈,就是
谭瑾衣轻轻在他耳边说:“阿袭,我活不长了。大概今日,就是我大限。”
她面无痛苦之色,熬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他。身处敌营又如何,她亦不后悔。她就是爱他。在生命中最后一刻,她见到了他不是吗?她夜夜想着他,他的心里也一直是她。这不就好了吗?这难道不是最幸福的?久旱逢甘露。谭瑾衣十几年的等待,没有错付。
莫袭搂紧了她,“别怕,也是我的。”
谭瑾衣把头埋在莫袭的衣襟里,清冷的声音透了几分激动:“好。”
莫楚倾躲在角落里偷偷哭,见了一面的父亲,和母亲就要走了。她还没冥月始终在旁陪着她,没说一句话。必要时为她擦擦眼泪,她还有个肩膀给她靠着,实在不行,还有她哥哥,莫楚倾喜欢了五年的人。
谭瑾衣在莫袭怀里咽了气,笑着走了。莫楚倾从角落里走出来,早已擦干了眼泪。
她走到莫袭身前,父女俩望着彼此。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可是心却那么远。他们有着一样碧蓝而高贵的眼眸,流着相同的血,骨子里的基因也是一样的,可彼此之间却那么陌生。
“是楚倾吗?”
莫楚倾没回答,直直的看着他。
莫袭是英国贵族,一头金发。碧蓝的瞳孔就同深邃的大海一般,平静得看不出曾经发生过什么。这就是卧底的基本功吧,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望不透。而莫楚倾的眼睛则波涛汹涌。
“对不起,没能还你健康的妈咪,现在,我也要走了。”
“我知道。”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我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我对不起瑾衣,我必须去陪她。”
“我知道。”
“对不起,这是我的过失。”
莫楚倾却突然笑起来,像收拢了世界上所有的光一般,那样明亮。
“说什么对不起啊,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容下其他……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和冥月冥风一起,撑起整个恐怖组织。放心啊,我陪妈咪那么多年了,也该你了。”
莫袭也畅快地笑出来,“好,不负所托。”
……
葬礼上,莫楚倾在墓前跪了七天七夜,冥月全程陪同,可顾冥风无影无踪。
“冥月,我爸中国话说的好溜啊。”
这是莫楚倾说的唯一一句话。
“总不能让干妈说英语吧。”
第七天,天上泛起鱼肚白,一抹光从天边穿透了黑暗来临,天使一般,在天上划了一条绚丽的光带,像是一副优美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