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当从船内传来第一阵剧烈的震动时，林星原本迷迷糊糊玩着贪吃蛇的，被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结果把好长一条小蛇给撞死了。

林星顿时怨气满分，但也没动，因为其他四个人已经在找震源了。

当第二震紧接着来时，林星已经知道震源了，一下就被刺激得没了脾气。

在其他四位还跟傻子一样满船转的时候，林星想了想，顺了922的充电宝下去了。

门被林星一脚踹开，就看见里头两个人肩上一人一个火箭筒，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愣怔，似乎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快就找来了。

林星瘫着脸，眼皮都懒得掀就这样阖着眼靠在门边。他脖子上的围巾还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他裹得比秦究要认真，是妥妥地挡住了下半张脸。上半张脸刘海因为过长已经盖过眼睑，被林星往两边分开，脸上就多露了一些线条棱角，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偏向冷淡和锋利，少了些之前的软糯无害。

游惑和秦究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都在一刹那流露出一些惊讶，转而又眼含笑意。

秦究和蔼地招招手：“进来啊，站在门口干什么，那么见外？”

林星：“……”

他心说一个小时前你赶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意思。

林星烦躁地又把撩撩头发，把刘海往上捋了捋。但是地心引力的作用让刘海又从两边缓缓落下，就垂在脸边修饰了脸型。

显得林星更加精致漂亮。

但整个人也冷冷淡淡，尤其是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简直和游惑如出一辙，说是亲兄弟都不为过。

只是林星两条直直的长腿并没有要带着主人往里走的意思，还是随随便便就支棱着主人，仿佛它们最大的作用就是给主人凑个身高。林星说道：“二位最好是真的有什么大事，比如系统bug了之类的，不然我就把火箭筒往你们脸上怼，我不手软。”

秦究抬手意思意思挡挡脸，忍不住说：“系统真bug了你也不用看那么严重吧？”

都到了可以用火箭筒喊人的程度了吗？

林星呵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这话问问你之前那些死亡通知书同不同意去。”

秦究：“……”

秦究的脸色也敛了下来，最后他问：“你打哪儿知道的？”

毕竟那些发生的时候林星应该还在考试的，就算已经当了监考，那都是林星自己出事前的事儿。换句话说就是现在的林星本来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林星感到好笑，但并没有笑，只是音量降低了一些，声音放沉了一点，不紧不慢地说：“全系统的监考官都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儿。毕竟让自己伤成那样的不多见，最后还能活下来的更不多见。想想连那时候的考官A都没抗住呢。”

秦究像是在想什么东西，他又问：“讲讲，那些破事儿在你们年轻一辈都是怎么传的？”

“年轻一辈”倒不至于，林星那一代监考官其实都和秦究差不多年纪，林星这种25都没有的才是意外。

林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主要是在摩梭脖子上的项带，然后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就猜猜bug到底是什么，猜猜你怎么解决的，猜猜A去了哪儿。翻来覆去也就这些。但鉴于A已经被系统除名踢出去了，剩下的另一个当事人，也就是你，也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显然这些问题也无从求证，就当无解废了。年轻人总不缺话题聊。”

林星抬眼扫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秦究好像若有若无笑了笑。那不像他平常没个正经的笑，要更加深沉一些，也带着自嘲的意味。

林星有些感慨，当事人现在估计也不比他们这些局外人多知道多少，应该也是做着同样的猜测，然后无奈地放任思考无果。

其实关于考官A的下场，也不是很难猜。按照系统一贯的逻辑思维，估计不是死了就是废了，既然已经被系统除名，记忆肯定也受到了干预。

“行了。”秦究说，骤然拉回林星的思绪，“我就找你借个充电宝，没什么大事。”

林星：“……”

林星把视线转向游惑，竟有种逼视的感觉。

游惑却还是坦坦荡荡半分愧疚都没有，见林星看过来还说：“有吗？”

林星：“……”

林星终于纡尊降贵地迈开腿走了进去，一把夺过秦究手里的手机检查一番，然后看着秦究：“一个小时，耗完了33％的电，这儿又没网，你们干什么了？”

秦究“嘶”了一声：“也没什么，主要是它太卡，电主要耗卡机上头了。”

林星面无表情地掏出充电宝充电线给手机充电，然后又佩服地看看现在已经被两位大佬放到地上的火箭筒，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之前给秦究点下了多么荒唐的一个头，为了及时止损，他硬着头皮把游惑赶回了之前的禁闭室。

林星也没问游惑和秦究都说了什么，只是在离开前深深地叹了口气，幽幽地看了游惑好久，倒也硬生生没抱怨一个字。

但反而游惑宁可他抱怨倒苦水，因为被林星这么看着……林星的脸其实再怎么摆弄还是柔和得很有欺骗性，总是很容易让人心软，让人想要看着护着。加上林星还是他曾经相依为命的弟弟，游惑终是无法坦然地对上林星的视线，他还是垂下了眼。

游惑垂下眼后林星更加像极了一条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像是就为了他施舍目光。

“哥，你是不是以前也总避开我的视线？”林星轻叹着说。

游惑怔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每次看你这么躲着我的眼睛，我都会感受到一中麻木的难受。很难受，但又没那么难受。那就是一种麻木的感觉。”

林星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们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是不是因为这个和你吵过架？”

林星真的敏锐得过分了。

对比一下自己的情况，游惑简直觉得系统对林星的记忆干预根本就是无效干预。

甚至还有点多此一举。

就像是根本不怕林星想起来一样。或者，还是不怕林星想起这些？这些生活中的事情？

游惑斟酌了一下，就轻避重：“没。你没跟我吵过架。”

如果当方面冷落算吵架的话，那就有些过分了。因为林星被游惑当方面冷落了好几年，反正游惑不觉得那算吵架。虽然林星偶尔爆发了会因为这个和他赌气，但，游惑还是不觉得这是吵架。

游惑只是觉得他从始至终都愧对林星，愧对这个一心只向着他的孩子。

林星因为游惑的回答而开朗了好一阵，他殷勤地凑到游惑身边，拉着他的一条胳膊星星眼看着游惑：“和我讲讲以前的事吧，说不定我也能想起来呢？”

游惑却被难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能讲什么。

因为他和林星的童年其实基本没有过什么轰轰烈烈，他们就连青春期都是平淡的，只有偶尔于闻在的时候才会有点烟火气。

而游惑也不可能开口讲关于他眼睛的那些事。因为那些事多半最后都是不愉快地收场。

他记得的那些，都是不愉快的收场。他记得他很早就躲着别人的视线了，也记得更早的时候别人对他眼神的忌惮。但他偏偏反而想不起来，是什么让他从困惑转为自发地藏起眼睛，自发地屏蔽外界了。

林星看游惑寡着脸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是有些遗憾，也没有强求。毕竟他其实也真没指望游惑会给他讲故事。

他只是伸手摸了摸游惑的脸，等游惑转过头来看着他时，他便柔和地弯起眼笑了。

“不管因为什么，你都不用避开我的眼睛。”

林星温声道。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眼睛。我想得到这双眼睛的注视。”

“哥的眼睛很漂亮。”

“非常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