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从何而起的萌动

熟悉完班里的同学，空大概把他们的名字记了个遍，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喊重云和行秋坐前面。空开始放空自己，观察周围的一切:

坐在前排下五子棋的重云和行秋，坐在角落里大声密谋食谱的香菱和胡桃，不知在做些什么的莫娜和砂糖，还有窗边谈论动物与故事的雷泽，菲谢尔和班尼特... ...哦，还有窗外时不时传来不属于这个年级的“诶嘿”声。空想，这个班级，在未来一定会充满足迹与回忆。

在空低着头盯着桌子发呆的时候，一阵阵有节奏的，反复的，却又充满了耐心的声音传入耳际--“叩叩叩”什么声音？空收回他要把桌子盯出洞的眼神，抬起了头。“魈？”空疑惑地问:“你不是出发地比我早吗？怎么现在才来啊？”

“去帮学长处理了个人，没成功。介意我坐在这里吗。”魈的眼神还是那么冷冰冰的，看不见一点情绪，就像一潭结了冰的死水，说完这段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没，没。不介意不介意。你坐你坐。”空笑了笑，将椅子往墙边移了移。

魈一坐下来，便拿出一本挺厚的，一看就不是作业教辅书的书写了起来。空歪着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魈:他很白，金色的双眸边有一抹淡淡的嫣红，左手戴着镶了五六颗绿色透明珠子的手链，仔细看了看，最大的那一颗中间还有一小朵清心干花，很精致。空的视线又往下挪了挪----怪不得寝室里没看见魈的名片，原来是把它别在校服右下角了！好家伙！这也太不合理了！

“空。”魈突然开口，“别看我，看书。”

空这才发现自己盯着魈看了好久，是个人都会觉得他有问题吧！空难堪地收回视线，将脸埋在双臂之间，打算用发呆度过老师没来的这段时间。他才不要和教辅书过呢！

“有什么想问的吗。”这是魈第一次与他主动地交流！空猛地抬起了头，用震惊又带着喜悦的眼神看着魈。“... ...学长说，让我多交流。”

空怔怔地看着魈:“我...随便问吗？”

“只要在我可回答的范围内。”魈抬眸，装上空的视线。

空思考了一会儿...在他可回答的范围内？这不等于没说吗？空脑内的小人打了好久的架，才憋出一个问题:“方便告诉我学长是谁吗？”

“钟离。”

“呃...”

“钟离，高三，现任学生会主席。成绩优异，经常被别的老师借去上课。”魈用十分官方的话语介绍了钟离学长。

“一开始你说‘帮学长处理了个人’是啥意思啊？”

“这个不方便透露。”

好家伙。空懂了，空悟了，可回答的范围指的是名字，职业和现状。就像有一些人喝酸奶不舔酸奶盖，有一些人只舔酸奶盖。

“你是不是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交流呀？为什么只有钟离学长说了你才做啊，朋友不应该多一点吗？”空想起了自己和妹妹“朋友遍天下”的人际网，认为魈的孤寡行为很是神奇。

“麻烦，而且觉得无聊。”

“那...那我话很多的啊，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讨厌我啊？”空紧张了起来。

魈愣了一下，微微睁大了眼睛。显然，他没想过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会。”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但魈说的很坚定，“不会觉得你烦，也不会讨厌你。”

“这样啊，那太好了。钟...阿不，魈平时喜欢干什么呢？”空送了口气，轻轻一笑。

“... ...关于钟离学长，你可以找胡桃。”说着，魈指了指角落里的双马尾女孩，正巧碰见胡桃的回眸，她看了看魈，又看了看空，咧开嘴嘻嘻一笑。“她会告诉你的。至于我平时...嗯...平时帮学长处理人。”魈一改以前的目光，变得凌冽，变得危险。

？？？空疑惑了。处理人？处理谁？怎么处理？什么程度的处理？看他那个眼神，杀人灭口？不会吧不会吧，自己的室友不会是个杀人狂魔吧？害怕。

魈看着**然变了的脸色，觉得他误会了什么，但又不知道该问什么。魈是个沉默的人，他因不交流而变得不擅长交流，除了钟离，胡桃和个别极少数住在一个区域的人，魈从不与他人说过话。

“那你呢。”

“那魈有什么想了解我的嘛？”

两个交叠的问题，是他们故事的开端，是他们了解彼此迈出的第一步，也是他们感情增长的第一刻。当旭日当空遇上永冻冰雪，或许会让冰雪初融。寒流与暖流的交汇处，往往会成为繁荣之地。

空笑了。这种笑，是被挑剔的荧唯一赞美过的东西。在她眼里，她的哥哥除了温柔一无是处。但恰恰是他那居于榜首的笑容，或许连她哥哥也没有发现，这样的笑容是多么温暖，多么迷人。

“我有一个妹妹，叫荧。我们不属于这个城市，但这里是荧她最向往的地方。我们刚上初中的时候，身为旅行者的父母便踏上了他们未归的旅途。他们留下的只有一封信和两张卡。信里写着‘朋友遍天下，携手共进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很开放，认为我们能照顾好自己，所以从他们离开到现在，我们仅仅是电话交流。所以呀，我会让荧感受到温暖，尽可能的完成她所希望的，既然她想来，那就来，我会陪着她。她呀，能说温柔，也能说暴躁;能说安静，也能说疯癫。哈哈，虽然她总是吐槽我一些有的没的，但我知道那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她会自己默默处理掉一些本该由我处理的事，她也会张扬自己的功德。有这么个妹妹，也应该说是幸运吧。我也喜欢到处乱跑，找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用阿贝多的话来说就是，能抱佛脚抱佛脚，不抱佛脚到处跑。嘿嘿。”

“阿贝多...帮你搬行李的人吧。”

“诶？你怎么知道啊？你也这么早来学校？不是吧不是吧...阿贝多画画超好的，跟他在一起我都懒得拍照；阿贝多学习超好！跟他在一起我都不需要报补习班。阿贝多，永远的好妈...不是，永远的神！”空激动了起来。

“... ...”魈的眼神再次阴暗下来，“哦”了一声，又拿出那本本子写了起来。

“你在写什么？”空好奇地将脑袋探了过去。

“...没什么。这...”魈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空。

“诶，不方便说就不要说嘛，不会逼你说的。如果我说错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你反感的举动，你一定要说出来啊。”空缩回了脑袋。

魈张了张嘴，但很快又闭上，抿成一条线。就在这时，胡桃走了过来，抓着魈的肩对空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二位哈，可以和我出来一下吗，空？”顶着魈的眼神，胡桃又低头看着魈，晃了晃他的肩便撒了手。胡桃对空眨了眨她花棕色眼睛，空不好意思第一天就拒绝和胡桃聊天，便点点头，跟着胡桃出去了。他们离开后，魈偏了偏视线，落在空的座位上，又看了看后门，短暂停留后又回到最初的模样。

走廊尽头的阳台上，胡桃吹着风，伴着吵闹的谈话声兴趣颇大地看着空，她的笑容，空看着很吓人。“魈也太听钟离的话了吧，真就说什么做什么啊。这样也好，他那个说话没有没尾无能无用无聊的方式是该改改了。如果你能受得了魈那一副‘敢靠近我就把你杀了’的表情的话，你俩一定能成为心有灵犀的好兄弟。”

“就...就把你杀了？”空听到这几个字，愈发坚定了心中“处理了个人”是杀人灭口的意思。

“哦？哈哈，别误会，别怕，你一定在想杀人灭口吧？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啦！嗯...反正魈也不在，说说也没事。魈会凶别人，但目前只对钟离不敬的人;魈会打架，但目前只打一个人。要不是钟离拦着，那俩早就把学校拆喽~”胡桃说着，正了正手上歪了的戒指。

“你戴戒指啊。”空看了看胡桃手上戴着的黑色戒指。

“哎，说到这个，就是一个四个人的故事而我只是个附赠的的悲伤事件了。钟离有个板戒，那只小狐狸看到后死活缠着钟离，说自己练习射箭会伤到手的，让钟离给他做个尾戒。钟离嘴上说着拉弓应该要板戒手上却做了个尾戒，送给他了。正好，被魈看见了，魈要去找他理论，被钟离拦下来了，给魈做了个手链。然后钟离上头了，就给我送了个戒指。血梅香的样子，钟离是个妙人啊。”

“小狐狸...是谁啊...”

“诶？魈没跟你说吗？高二的达达利亚啊！学校里有个叫'愚人众'的神奇社团，达达利亚是他们中最小的，却是最有权威的。这种人啊，小说级别的，女生心中的男神楷模，长得帅，学习好，可盐可甜，会凶巴巴还会装可怜，精通各个领域，尤其是歌舞。这只小狐狸真是太猖狂了，从高一开始追钟离，追到现在。我听北斗和凝光说高一达达利亚在校文化艺术节上弹唱自己写的歌，她们该给我看了视频，你还别说，还真挺好听的。然后就当众表白钟离。我要是钟离，早就答应他了，但钟离这块石头就是不开窍，到现在应该有点感觉了吧。”

空静静地听胡桃说着。

“这所学校的人几乎都是从我们初中升上来的，很多人也听说过魈。其实魈吧，也是个很温柔却又过分冷静的人。由于他的性格太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冷漠无情，不要靠近'的错误想法，再加上初中就流传着'魈有纹身'这一舆论，就真的以为踏实一个不良冷漠少年了。其实...那时他和我打赌打输了我画上去的金翅鹏王。相处久了其实不难发现，魈很珍惜身边的人，不需要他笨口拙舌的描述，他的举动 能反应他全部的心思。你不一样，你从远方来，如果你真的能成为他的朋友的话，他或许就能敞开心扉了吧。”

空静静地听胡桃说完。

空回到教室，发现魈坐在位置上，看着面前一直与他说话的重云和行秋，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行秋看见空回来了，连忙挥手。空走过去，说，待会儿游园，我们一起吧？”

“好呀！”重云和行秋同意了。

“不必了，我早就来过了。”但是魈拒绝了。

“那你就带着我们走嘛！我是路痴。”空说。

魈看着空。

“拜托啦魈！”空双手合十，“你看我真诚的眼睛！”

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好耶！”三人兴奋地击掌，魈低下头，暗暗地勾了勾嘴角。远处的胡桃看着这一幕，也笑了。

你们一定能相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