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后花园里后池上神与白玦真神争执起来了。”
葡萄佳酿猩红如血,琉璃酒盏在昏黄火光映照之下流光溢彩,亦如主人深邃秾丽的眉眼。
洛基一扬首,满饮杯中酒,静悄悄听罢侍女回禀后施施然起身,广袖一甩,光线明暗之间衣袂上刺绣的灵蛇图案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好像活过来一般游走吐信。
笑容绽放,犹如雾之宫外开遍黄泉路的曼珠沙华,绚烂夺目、诡异妖冶。
鱼上钩了,该收杆了。
后花园中歇脚的众仙界限分明,多数侍立芜浣身后,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后池夺人夫婿;少数则是事不关己、作壁上观。
总而言之,除却净渊,此刻后池连个帮衬说话的人都没有。
真神风范浑然天成,丰姿绰约、仪态万千,洛基莲步轻移,不需要刻意伪装她便能够瞬时吸引诸仙目光。
诸仙叩拜如同众星捧月,就连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天后都不得已垂首屈膝。
阶品太低的小仙散仙没什么机会出席浮光寿辰,是以赴宴的神仙大多已是老奸巨猾,一个个上赶着叩拜真神,仿佛刚刚推波助澜、火上浇油的不是他们。
浮光今日本座寿辰,原本是个高兴日子,不知何处招待不周,触怒白玦真神天颜?
浮光客套,白玦那个冷心冷性的却只用鼻子哼了一声。
净渊原本便瞧不上他不搭理后池的高傲模样,如今这一声哼更是教他气血上涌、怒发冲冠。
净渊真神好大威风,今日原是浮光真神寿宴,真神却放纵家眷在此喧哗,这是下浮光真神的面子?
景昭无语,从头到尾母后一直叽里呱啦说个没完,她半句嘴都没插上不说,如今还要被推出来顶缸她真的好委屈……
浮光罢了罢了,净渊妖君还是莫要多言。
浮光本座降世未久,实在不知后池上神与白玦真神的过节,考虑不周,这才给两边都下了请帖。
浮光一脸无奈地和稀泥道:
浮光还请二位给本座一个面子,好好吃完今日这顿酒席,也算作本座给二位赔罪,实在不该制造尴尬碰面机会……
依净渊看来,今日之事最尴尬的还属浮光这个主人家。
第一次办寿宴就赶上这种尴尬事,小妮子也是可怜。
棋子一般黑白分明的大眼无辜得能滴出水来,浮光出力不讨好,只好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两头受气。
净渊心想也罢了,总该给主人个面子,于是正欲拖上泪眼婆娑的后池先退一步,没成想这时浮光的声音入耳仿佛平地一声惊雷:
浮光平素听闻真神处事泰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甚至当年眼看主神薨逝都能够淡然处理后事,如今只不过小小场面,还请真神千万给浮光这个面子,莫要教家眷继续张……
张扬二字尚未出口,净渊已经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净渊什么?
净渊你说白玦亲眼看着上古去送死?
众人瞧不见的袖底,洛基双拳紧握,用力之甚指甲几乎陷入皮肉。
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三个月以来,赌上半数修为编制成的庞大梦魇,利用他平生最恐惧的东西一点一点消磨、耗尽净渊的心智。
直到如今,他已经到达悬崖之上,只消她稍加用力,便能将他推下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