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第五弹

“啧啧，看那！又是那个傻子！”一位中年妇女指了指小巷前面不远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人，嫌弃道。

“呸！晦气！买个菜回来都能碰上。”另一位妇女一蹙眉无语道。

“谁说不是呢？”第一位妇女答道。

“诶诶，姑妈，你们这是说什么呢？那个谁呀？咋啦？”与两位妇女并行的一个女孩问道。她看着那个缩在墙角处，蓬头垢面的人，心生怜悯。

“哦！忘了忘了，你刚从外地回来，这事你还不知道，那个啊！是我们上边村王家的小儿子！”妇女答道。

女孩刹时有了记忆，但她怎么也不愿相信，前面那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儿会是那个满身充满阳光的男孩。

“不，不可能吧。”女孩不信。

“就是！我跟你说，他那啥，这儿...”妇女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正常。”

“也是活该！自己做的孽，沦落到现在怪谁了，叫他干什么不好，非要学人搞什么同性恋！到头来还不是被撇下了？还被送去叫什么......嘶...戒...戒同所来着，反正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好好做个正常人不好吗？啧，恶心！”

女孩耳边萦绕着大人的谩骂声，一声堪比一声肮脏，她木讷的看着前面那个男孩儿，他摸索着脚边的面包残渣来充饥，看见女孩在看他，他就傻傻的冲她笑了笑。女孩不知咋的，心像是被针扎了密密麻麻的小孔，疼得喘不上气来。

“好了好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恶心死了，大过年的，不吉利！”妇女说着，就拉着女孩转身走出了巷子。

女孩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傻子，终于，眼角不受控制的滑出了一滴眼泪。

她怎么会愿意去接受自己暗恋了13年的男孩，会是个...会是个同性恋了......

待她们走后，巷子里又恢复了安静，这条巷子本来就少有人走，主要也是有人怕遇见这个不吉利，晦气的“东西”。

“你瞅你！又在这捡东西吃！哪天吃死你都不知道！”此时走来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正居高临下的鄙夷着傻子，“别吃了！跟我去我家，我家还有两大馒头。”青年说着，就要伸手去拽傻子起来。

“不！我不去！我不要！不要打我！不要电我，不要.....我不要...我知道错了...不要电我......”傻子突然哭起来。

青年看着他这样就头疼，“谁要打你了，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马大强！你的好朋友！马大强！你给我起来！”青年最后吼了他一句，眼里红的有了些血丝。

“大...大强？”傻子清醒了些，他迷茫的看着青年，忽然又哭起来，“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恶心，别赶我走了...呜呜...别...呜......”他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又可怜。

“好...”青年的嗓音有些沙哑，“不赶你走了，跟我回家吧，外面冷，我爸妈回老家了，你悄悄的，不会彼发现的。”青年柔声安慰着哭得缩成一团的傻子。

最后，他领着傻子悄悄来到了家，一进屋，傻子好像抖落了一地的寒气，周身都暖了起来，他看着屋里四周，傻笑着。青年拿了吃的出来，瞅见傻子在傻里傻气的喊着：“家！家！家！”

青年不禁有些心疼，赶忙叫傻子过来吃东西，他看着傻子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别过脸猛的吸了吸鼻子。

他道“家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我这里也只是你一时的避风港，你以后，以后......”说到后面青年欲言又止，他昂起了头，把眼泪憋了回去。没错，他不可能把他偷偷摸摸的养一辈子。这个傻子，他还是不被大众所接纳。

到了晚上，青年帮傻子清洗了身体，身体上满目皆可看到的伤疤，青青紫紫一片，青年给傻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青年边整理衣服边低着头喃喃自语骂道：“狗东西！一群狗东西！”

傻子歪着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夜晚，夜很亮，微风徐徐，冷彻人的心扉。

傻子看着月亮，孤零零的，四周没有星星。傻子侧过身，他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青年的背。

“干嘛！你睡不着？”青年蹙眉道。

“没。”傻子小声答道。

又过了一会儿，傻子又戳了戳青年的背，他低语道：“在这里，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很好的人，我，我如果死了，可以麻烦你将我的骨灰撒在大海里吗？我想葬在哪。”紧接着他声音有些哽咽的又说道“那里.....清净。”

又黑又安静的屋里响起这么句煽情的话，着实是引人泪点。

青年听的心头一颤，他忍着泪，微怒道：“闭嘴！什么死不死的，大过年的，你净说些瞎话。”

傻子怔了怔，他无声的傻笑了会儿，就闭眼睡了。

青年早已潸然泪下，他无声的唤了声“傻子。” 这个傻子他不是什么都没听到，他只是不敢当真而已。

后来那个夜晚后，傻子就失踪了，全村人都不以为然，只有青年和那女孩悄悄焦急的四处寻找。

再后来，他们发现傻子的时候，他已是冰冷的一具尸体，那具瘦小的身子上又多了几道口子，这个傻子，跑出去又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的，又没有一生气息的回来。

............

最后，青年不顾家里人反对和女孩将傻子火烧了，骨灰青年带着去了找大海，他记着那个小傻子生前说过，那里很清静。

对啊，那里很清静，不会有让人胆颤的电击声，不会有歇斯底里的吼叫，也不会有萦绕在耳边的人们的唾骂声。那里，很安静...傻子会走的...很安宁.......

男孩死后，那些谩骂还没止，每每说起，那些一张张丑恶的嘴脸，总会清高的说一句：“那是他活该！”那些谩骂声是恶心的，寒冬腊月的冬天，那些话如冰锥子一样打在他身上，把他弄得，遍体鳞伤，他们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为自己所做的事，所说的话而感到自豪。

无人去忏悔，他们所做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