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

两天的平静时光转瞬即逝。

今天，愉快的摸鱼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精力过于充沛的学长第三节选修还没下课就在我们班门口堵住了我。

夏然我才刚下课啊……

我哭笑不得地试图把自己的胳膊从学长的钳制下解放出来。

学长注意到我的动作，松开了手，却没有放慢有些急促的步伐。

俞思夏然你动作快一点！陆仁佳告诉我秦老师已经回来了！

夏然陆仁佳是谁？

俞思就是当天高二（14）班的那个学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秦老师到底在哪，我刚去办公室看过了，没有姓秦的老师啊……

……我怀疑他是刷了一天的题把脑子给刷傻了。

一个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在学校的老师怎么会在办公室有隔间？

夏然我想秦老师现在应该在整理器材吧。

毕竟他提前回来本来就是在干这个的……

学长突然停住，站在原地揉起了眉心。

俞思我怎么没想到！

俞思夏然好样的，我今天脑子不好使，全靠你了！

明明就是懒得思考还要装成是“我在考验你”的样子，这货有时候幼稚得连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夏然我们该走了。学长，你好好想一想他在哪吧！

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也不知道到底听见了没有。

俞思行吧，我们现在去体育器材存放处看看。

……

老师同学，你们找错了，出门下两层楼……

夏然谢谢老师……

……

老师同学，你出去直走然后右拐就到了……

夏然谢谢老师……

……

……一小时以后……

老师……同学，你……

夏然谢……谢……

我精疲力尽地从挂着“体育器材存放处（五）”的牌子的房间走出来。

为什么我们学校会有那么多“体育器材存放处”啊？

扶着墙喘了一阵，我正准备再接再厉、走完全校所有的存放处也要把这个秦老师给揪出来，余光一瞥，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以为早就半路溜掉了的学长优哉游哉地晃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只是走起路来总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仿佛他不是走在平地上似的。

俞思夏然你快过来！我找到秦老师了！

……？

我震惊到说不出话。

你是怎么做到的？靠影分身吗？

夏然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俞思你直接问他们秦老师在哪里不就好了？

他满脸诧异。

我沉默了。不是我不想这么干，而是谁能记住那一长串模模糊糊的指示后还能弄清到底是该直走还是该下楼、下几层楼再右转等等的哲学问题啊！

学长没再管我，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男子。

俞思秦老师，这个就是……

秦老师我听见了，他叫夏然。

他冷冰冰地打断了学长的话，盯着我看了一会。

秦老师俞思同学刚才已经和我说明了情况。

夏然呃，所以老师你的意思是？

秦老师沉默了一会儿。

秦老师滑雪队的训练时间很宝贵，我不可能因为没头没尾的一句转告就改变计划。

秦老师你们可以去告诉那个女生了。

得到了秦老师的回复，这个委托应该就算是完成了吧？

我朝学长递了个眼神，意思是叫他快跟我回去和我们的“客户”汇报工作成果。

学长回了我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始至终我们都还没有我们这位“客户”的任何个人信息，连个汇报工作的对象都还没有！

俞思呃，老师，你知道是谁让我们给您带的话吗？

秦老师停下了正要离去的步伐，偏了偏头。

秦老师这么说来……你们甚至没弄清楚是谁让你们传的话就来找我了？

声音还是冷冰冰的，细处却带上了一丝诧异。

虽然事实如此，但被人这样子明晃晃地揭露出来，感觉真是糟透了……

我发现自己的失误后，尬得脚趾要在地上抠出一座别墅。

学长却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厚着脸皮追问道：

俞思所以老师，你知道是谁吗？

秦老师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老师你们可以向我描述一下。

学长抓耳挠腮，试图清晰地描述出那个女孩的相貌。

俞思嗯……是个女同学，长得很矮。

秦老师没看他，又直勾勾地看着我。

夏然身高大约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偏瘦，皮肤白皙，左眼下好像有一颗痣……

秦老师眼睛呢？

夏然……什么？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秦老师放缓了语速，很耐心地问道：

秦老师我想知道她眼睛的颜色。

秦老师是不是一种蓝得发黑的颜色……就像冬天的湖一样。

夏然……不是，就是很普通的黑眼睛而已。

哪有华夏人有这种眼睛？

秦老师……是我弄错了。

秦老师我不认识这个女孩。

他似乎不想多说什么，匆匆道了个歉就走了。

学长追着秦老师去谈假期和滑雪队一起去山里的事，让我自己先回去。

我下了两层楼，突然在盥洗室前的洗手台旁看见了带来这一切麻烦的“罪魁祸首”。

是那个很怕冷的姑娘。

她站在洗手台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哪怕隔着一截楼梯都能感受到下面笼罩着的沉郁气息。

我突然不敢移动，看着她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开了眼。我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

那只苍白的手放下后，露出的是一只深蓝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