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

“好了，现在我的手里的这张表格统计了你们自方天歌离开仓库以来的行动，当然这些都只是直接来自证言。”欧阳翊放下笔，将统计的结果呈现在众人眼前。

　　1号Kane，一直呆在原地，和欧阳翊可以相互作证。

　　2号张矩正，因爆炸被困在二楼无法行动，经证实所有房间的门无法从二层走廊处打开。

　　4号王萱，自己交代只是暂时躲在手术准备室，无人作证。

　　5号李泽川，爆炸前和苏茜一直在一起，二人相互作证，爆炸后和赵清锐汇合，三人未曾分开。

　　6号苏茜，同上，和李泽川能够互相作证，也许不排除熟人作伪证的嫌疑？

　　8号金晓睿，爆炸前在大厅，爆炸后被困废墟内，和林桑可以相互作证。

　　9号林桑，爆炸前在大厅，爆炸后被困废墟内，和金晓睿可以相互作证。

　　10号欧阳翊，因行动不便一直呆在原地，和Kane可以相互作证。

　　11号赵清锐，爆炸前和张矩正共同行动一段时间，后自称爆炸将其困于新仓库，被李泽川和苏茜救出前无人为其作证。

　　12号俞乐，爆炸前与欧阳翊、Kane可以相互作证，爆炸后慌乱地跑了出去，没人知道他期间去了哪里，自称在毫无目标地躲避。

　　“看来我们这群人里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就是王萱了呢，小萱是不是你杀的那个变态强迫症？我似乎可以理解你。”金晓睿带着与平时截然相反却作用相同的轻松语气说出了让气氛瞬间紧绷的话。

　　“你在暗示我杀了我哥？你敢再说一遍我就撕烂你的嘴。”小萱的眼中瞬间燃起了阴郁的怒火，站得离她稍近的赵清锐看到她的眼神打了个冷颤——她是认真的。

　　“我可没这么说过，”金晓睿不屑一顾地笑了，“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方天歌是什么身份Zero现在还没公布。”

　　“第二位牺牲者出现，7号方天歌，身份平民。”巨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次别磨磨唧唧的，人一死马上告诉我们。”金晓睿对着空气冷笑着，Zero没有再回应她。

　　“和Zero配合得这么好，我看你就是杀手吧。”俞乐将矛头对准金晓睿，冷冷地质问道。

　　“呵呵，也不知是哪个猪队友，在强迫症刚死5分钟就叫嚷着发现了尸体，唯恐天下人不知。我猜Zero现在一定在为找你做内应后悔吧。”

　　“你什么意思？就算是我发现的尸体，爆炸前我也和欧阳翊、Kane在一起，我就在他们眼前根本不可能引爆炸弹。也不知道是谁，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却很嚣张。”俞乐的怒火被点燃了，王萱也在一旁冷冷地瞥着金晓睿。

　　金晓睿像是并不在乎，不，在李泽川看来她简直是在享受这种感觉，她分寸丝毫不乱，慢条斯理地吐着烟圈。如果站在她正对面，他一定会看到金晓睿眼中的笑意。

　　“林桑，我也想问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和金晓睿被困在一起的，以她的性格，正常来讲应该独来独往吧？”欧阳翊思索了片刻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叫他来的，这不是你需要关注的重点。”金晓睿淡淡地说道，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在神秘中多了几分难以捉摸。

　　“赵清锐，很抱歉我带走了新仓库的钥匙，害得你被困在了里面。”张矩正低下头十分诚恳地道歉，“你一定遭遇了危险吧？这都是我的缘故。”

　　“不，不是你，我只恨那个造成这一切的人。你的钥匙从走廊打不开任何门，这我是知道的。既然不是你，我也没必要恨你。”

　　“苏茜，为什么你一开始让大家听从方天歌的话留在仓库，后来却拉着李泽川离开了呢？”欧阳翊抬起头盯着苏茜的眼睛，平时清明睿智的眼神里此刻抛出了如刀片般的怀疑。

　　“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他说点无关紧要的事。”苏茜脸色微红着低下头，“请不要怀疑我，我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也许你会觉得我和李泽川的证言无法取信，但我们去救赵清锐的时候也早于方天歌的遇害时间。”

　　“具体是什么时间？”欧阳翊语气平静，却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十二点四十三分，那个时候我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赵清锐替她回答道，他举起沾满灰尘的诺基亚，“我也在离开仓库前把手机调到了和方天歌一样的时间。”

　　“好的，那就先这样吧。你们的证言我听取完了，暂时没事了。”欧阳翊收起了表格，走向了案发现场。

　　“赵清锐，你脚边那个东西是什么？”欧阳翊有些吃力地蹲下身，他敏锐的目光聚焦在了地面一个不起眼的细节上。那是一小段尼龙绳，两段有烧灼的痕迹。

　　现场的调查很快就结束了，在Kane的建议下所有人继续探索，为了找到这个密室逃脱游戏的尽头。方天歌的尸体被盖上一层白布放在墙边，欧阳翊在他的尸体边静立了片刻，脸上带着深深的遗憾和敬意。不久，人群开始向餐厅移动，现在为防止意外所有人都呆在一起，气氛比最初更加沉重，没有人多说一句话，人与人之间像是隔着无形的玻璃，仿佛任何言语都会击碎周围的空气，将锋利的碎片抛向每个人心中。

　　人们聚集在了餐厅，中途不时会有一两个人出去，但都没过多长时间。苏茜因为洁癖去了一趟卫生间，漱了漱口并将脸清洗干净。二十分钟就这样毫无波澜地度过，没有人再发生事故，也没有人找到凶手。

　　“虽然不想这样，但是投票时间也快要到了。大家最好思考一下杀手的人选。”欧阳翊提醒道，“如果实在想不出来，就只有遵从原来比较稳妥的方案了。现在方天歌不在了，由我来接替他这个位置吧。”

　　“没有必要，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好事，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最先开口的竟然是之前给密室中的人们带来唯一一点欢乐气氛的俞乐，此刻他手里抓着一张纸。

　　“是么？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指控我。”金晓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金晓睿我真佩服你，到了现在还能装傻！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告诉大家，金晓睿是恐怖组织派来监视我们的特工，证据就在我的手里。”俞乐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纸，听到他的话周围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一道道恐惧与愤恨交织的目光投向了金晓睿。

　　“什么证据？拿来给我们看看。”赵清锐接过了存档手中的纸，一旁的欧阳翊在张矩正的搀扶下也凑上来看。纸上打印着金晓睿作为恐怖组织“猎户座”特工的个人资料，她参与过的一些行动……很多都令人听来毛骨悚然，一时间周围没有人开口。

　　打破周围沉寂的是一声轻蔑的笑，金晓睿不屑地说道：“这就吓得魂飞魄散了，杀手杀人之后，你们的智商也跟着降低了吗？如果我是Zero，我也会打印一份伪造的资料，让你们认为是别人做的。这种证据拿来栽赃我，你们竟然也能相信！”

　　“我同意她的看法，杀手故意栽赃金晓睿转移视线，这种可能性很大。俞乐，这份资料你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林桑冷静地看着俞乐的眼睛。

　　“我……我不能说，证据就是证据，我自己找到的。”俞乐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无法反驳的他紧张了，他说话有些急促，眼神在四周游移着。

　　“呵，”金晓睿轻蔑地笑了，她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说，“你们都看看现在谁才更加可疑，已经可以结束了。”

　　“我不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李泽川在此刻开口了，“也许俞乐给出的信息是虚假的，但请大家想想，杀手或Zero就这样直截了当地提出站不住脚的观点，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李泽川用警告的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俞乐，继续说道：“杀手也许正是利用了他不经思考的个性，精心设下了这个局。俞乐，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妙吧？你能说出这份资料是从谁手里得到的吗？”

　　“李泽川，谢谢你想要帮我解围。”俞乐的神色第一次认真起来，他的眼神里透出觉悟和悲伤，“但是我不能说，因为我很肯定给我这份资料的人绝不会是杀手，（他/她）也是被人利用了。”

　　“请大家稍等一下，这份资料真的是虚造的吗？”欧阳翊开口了，他仔细端详着那份材料，已经得出了自己的判断，“多数组织内部档案都有防伪的证明，我个人的看法，这个材料是真实的。”

　　“欧阳翊，即使材料真实又能说明什么？金晓睿一直和我被困在废墟里，她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的条件，我可以证明。”林桑站在了金晓睿的前面，将她挡在身后。

　　“呵呵，既然小神童识破了我，那我就愿赌服输咯。”金晓睿轻轻地说出这番话，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她走到林桑跟前端详着他，用十分怜悯的语气说道：“只是连我都没想到，你这个人太好利用了。不在场证明？我爬进废墟的时候你还没有恢复意识，只不过我用碎石堵住了洞口并且砸伤了自己的头。”

　　这不可能，林桑迅速判断出她在说谎。他知道她本来没必要对自己说出真实身世，冒着被揭发的危险信任自己。

　　“还真的如你所说呢，到了我们人生的最后时刻了。”他无法忘记金晓睿凄凉绝望的神色，知道她内心脆弱的一面正被巨大的恐慌肆意侵蚀着。

　　现在，她的内心一定也在承受着，她清楚自己无法反驳欧阳翊铁一样的证据，明白自己终究无法逃脱他人潮水般的质疑，所以，她宁愿快点得以解脱。林桑已然泪流满面——在最后的时刻，她都不想拖累自己……

　　“即使是被利用，我也心甘情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林桑走向金晓睿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说“金晓睿，在最后……你愿意给我一个吻吗？作为朋友。”

　　金晓睿闭上了眼睛，冰冷的唇抵住了他的嘴吻了下去，眼泪滑过她精致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如同一道明亮的流星。

　　“投票时间到，请在五分钟内赶到投票室进行投票。”

　　巨大的声音仿佛消失了，在人们匆匆赶往投票室时，林桑失去灵魂般地跟从着。

　　“第二次投票结束，牺牲者：8号金晓睿，身份杀手。12号俞乐，身份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