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鬼很小,像个快要干瘪的娃娃。
他的头一半红一半白,浑身都皱巴巴的像块干掉了的树皮,眨着干瘪的红白眼睛愔愔的向着小白所处的方位哼哼唧唧,而他的两个小腿则不时的在黑夜里明明灭灭。
小白张了张嘴巴,看着那小鬼的左腿变成了一个红灯笼,上面写着喜;右腿变成了一个白灯笼,上面画着祭。
楚抚小白,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那个红灯笼其实是个顶着红盖头的新娘?
楚抚那个白灯笼其实是个盖着死人脸布的男郎?
小白听后又张了张嘴巴,原因是因为她突然清晰的看到了那小鬼的双腿变成了两个灯笼鬼头,还是一男和一女。
小鬼嘶哑的笑笑低低传来:
小鬼你看,阴间使者白姐姐,这个红灯笼是我的鬼娘,这个白灯笼是我的鬼父。
小鬼所以,因为这样我就是一个万恶之鬼吗?
小白一时间被问的竟然只得抓着头皮。
小鬼他们是什么模样,我从来没有见过。因为我弯不了腰,也走不了路。
小鬼如果你白日里来的话,你还会看到我的头上长着两棵大树,其中一棵树是白的,另一棵树是红的。
小鬼他们生下了我,也做到了为我遮风挡雨,给我光明。
小鬼因为他们是好鬼,最后变成了鬼界的灵物也就长成了我身上的大树和灯笼。可是,却注定和我的一生紧紧的绑在一起。
小鬼其他的老鬼说,我生来身上就有一颗朱厌之心,带有煞气。还说,我活该生来就被沦为恶鬼。走忘却之桥,尝遍心灵上的折磨。
楚抚听后皱了眉头,背过了身子。
小白则咬了咬自己的指甲盖。
小鬼我活了几百年,听到好多飘荡到我身前的鬼对我说的最多一句话是说我是鬼界的鬼渣。
小鬼可是,到我如今快死了,我也并不明白鬼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小鬼他们都说人有人渣,神有神渣,而我是个鬼渣。
小鬼我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做的最多的就是每天都会数蚂蚁,数我头顶上的树叶子和星星。
小鬼 我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在这站着,如同一只井底之蛙。
小鬼所以……阴间使者白姐姐,你既然是来带我走的,那你能在最后告诉我鬼渣是什么意思吗?
那小鬼红白的眼睛里带着希冀渴求的光芒在黑夜里突突的亮着。
小白抽了抽鼻子,嗓子有点发堵。话到嘴边依旧不忍心说出口,只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摸了摸他那圆滚滚的脑袋。
而他那原本平坦的脑袋也因为小白的抚摸慢慢的鼓起了两个骨包,然后慢慢的长出了两个小芽,生长,长出枝干。散叶,红叶和白叶。然后越长越粗壮,直到他头上的两棵树完全遮住了他小小的身子。
黑夜里他脑袋上的那两棵红树和白树在小白缩回来的手前摇来摇去。
楚抚他们太重了,重的快要压垮你。
楚抚没有回头,只是仰着头看着自己头顶上空晃着枝叶的两棵大树,静静地眯着眼睛。当然,也并没有注视树叶下隐藏着被极力压迫的变了形的鬼脸和身体。
太大了,那两棵树真的是太大了,大到会让人觉得那小鬼真的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