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抚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是赤霄军的统帅。
她斩钉截铁的模样如三途大堤上开着的曼珠沙华。
须臾,她嘴角弯出了一个弧度,神色浅浅的把右手探到了心尖处。那个地方前几日因东皇无辜所创的伤口并未愈合,所以她轻而易举的抬起了右手摸到了心头血未凝结的伤口处寂寂无声的撕裂。
啪嗒、啪嗒的血液汩汩声在滴答滴答地慢慢氤氲出来。
如雨水滴落在微微裂出细纹的石棉瓦上,虽不甚连贯,但却近乎偏执。
她的身体里已经存有强大的生之灵的息泽,而现在她需要做的是利用心头血浇烫那骨头人胸腔上的每一根肋骨。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这次河州之战绝对不能输,如果输了的话不仅仙官会纷纷倒戈,就是那之前的所有努力也会化作蒸发掉的水珠消失在空气里。
这是一场大仗,一场史无前例的大仗。
姑胥需要这场仗,鬼族也需要这场仗。
两界都需要这场大仗打开这胶着的骤大乌云。
楚抚的右手指在那骨头人的面前滑动,柔声地静静地抚摸着它。
楚抚你听到军人的呜咽了吗?
楚抚北风卷地卷的只有地吗?还有人头和热血啊!
楚抚你不敢直视我是因为你也会胆怯吗?
寂静的空气里女子咄咄逼人的气势宛若要入土的棺材上又被压了几层厚重的棺材盖。
累赘却又寒凉。
滴出来的心头血在发烫,一点一点蔓延至骨头人的全身。
直到那血液像决堤的大坝崩了口子涌入那具花白的骨头架子全身。
有光芒万丈的红光刺眼的发亮。
那骨头人突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抬起它那修长的骨指猝然发力掐着楚抚的脖子把从地上高高举起。
快窒息了吧!
楚抚看着那眼冒红光的骨头人,微微怔愣了几秒,长睫扑闪,懒洋洋的嘲弄道:
楚抚想不到我的造化还真是炉火纯青啊,竟然不用剜心就把你给唤醒了。
眼冒红光的骨头人手腕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就在楚抚觉得自己要死去的时候,惩戒宫的大门出来一声巨响。
骨头人也因此应声弃她而去。
落地的那一瞬间,她的红衣猎猎,宛若一只妖治坠地的彼岸花在媚中带刚中绽放。
楚抚促狭一笑,伸出右手捂着嘴巴低低的咳嗽,双眼眯蒙的看着来到自己眼前的那双月牙白的缎面靴子,细心的她甚至赫然发现了他的靴子上嵌着的一块新鲜血迹。
于是,她便懒洋洋的眯起了眼睛中的目澄秋水,从地上挣扎的起了身子:
楚抚唔,徐卫昀,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你的身上有光芒。
不疾不徐的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娇利,个中的滋味凛冽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徐徐的开口,声音里有种漫不经心的夹枪带棒和易察觉的冷笑。
只是,她却没有看到他那双琥珀色好看的眼睛闪现出来的复杂至极,因为紧接着她的脑袋便被一阵强烈的眩晕搞的身体趔趄。
再然后她便听到了那人闷声的字语。
徐卫昀你刚刚做了什么?
石瓦轰然即碎,炷台应声破裂,骤然出现的狂风让惩戒空的四周噼里啪啦的砰砰乱响。
他宽大的右手死死地拽着她已是空荡荡的左臂袖筒,一张六万年宠辱不惊的脸上骤然布满了盛大的失控怒气。
他……发火了?
哈!
一向从容不迫的徐太岁也会发火吗?
楚抚盯着他拽着的空袖筒大皱着额头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这火来的有点……莫名其妙。
徐卫昀说话——
那沉重的呼吸声沉沉压迫,他又把她往自己的跟前拽了拽。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正在突突来临。
徐卫昀我忍了你三万年。
那人低沉的声音悠悠蠕动,那双深邃绝美的眼神中有诡异的光芒在跳动。
楚抚挑了挑眉,冲着他嗤地一笑。
楚抚所以呢?
徐卫昀所以?
徐卫昀被她的反问刺激的怒极反笑,向来安静优雅的男子一改往常,如今的气焰嚣张夸张的不像话。
他有些气息不稳的故意用手指擒着她的下巴,嘴唇如清泉一般的清凉停留在她的唇前轻轻吐气。
徐卫昀如果你继续变本加厉的话……
他的声音威胁中又带着冷凛冰冻了几分。
徐卫昀楚抚,那你就试试!
这还真是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叫她的名字,而且还是这么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