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

他以为他不需要朋友的。

*

男孩和女孩一起，披着外套，打着灯笼，穿过铺满厚厚的雪的庭院。

圣诞的假期几乎没有人愿意留在学校，斯莱特林只有斯内普和诺特还有几个混血留下来，而赫奇帕奇只有戴安娜。

斯内普拿好食物，看着少女独坐在冷冷清清的长餐桌前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戴安娜·里德尔你怎么来了？

戴安娜惊讶道。她没想过斯内普会过来，即使已经习惯了不再把他当做那条蛇王教授，即使他们成为了朋友，也很难想象到。

西弗勒斯别误会，我只是……那边有点吵。

戴安娜·里德尔是吗？

戴安娜奇怪地挑着眉，有点不信。斯莱特林大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纯血，用餐礼仪应当是很规范的。况且现在是圣诞假期，餐桌上总共也没几个人啊。

西弗勒斯我……

斯内普一时词穷，又开始喷洒毒液。

西弗勒斯假使塞尔温小姐不曾……

戴安娜·里德尔好了好了！

眼见斯内普又要开始喷洒毒液，戴安娜赶紧阻止他。可怜见的斯内普，一开口就被塞了个油腻腻的鸡腿。

戴安娜·里德尔圣诞夜就不要管这了！

戴安娜·里德尔我们多吃点啊！

西弗勒斯……

斯内普几次想把嘴里的鸡腿吐出来，最后却还是吞了下去。咀嚼的空隙间他看着女孩安静地吃着东西，时不时给他的碗里添上一点，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

心里忽然划过一抹暖意。

莉莉很好，会在他被波特欺负的时候关心他、替他出头，像一朵真正的百合一般有着无数的美好。

可梦中的百合却不曾摒弃学院偏见地真正公正对待过他，只是一味地要求他做出退让，却从不问他的想法，也许是不在乎，也许……就像去年圣诞节的礼物一样——那条绣着百合花的劣质手帕，她很久之前给波特准备礼物时剩下的边角料做的，她以为他不知道。

可他知道，却依旧视如珍宝。

在餐桌上，从来都是他给莉莉夹菜，可百合花却总是担心被波特他们看见而告诫他不要挑起学院纷争。

他想过找教授，可强大的自尊心让他止步，于是教授们也对波特一行人的恶行视而不见——谁不知道邓布利多最偏爱这个血脉高贵天赋绝佳的格兰芬多学员？又何必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斯莱特林混血而去违拗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呢？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他该退让啊。

但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不是，她对他说他们是朋友，不是和卢修斯的那种利益朋友，而是真正的，就像波特和布莱克那样的朋友。她会在乎他的感受，会毫无理由不问对错地支持他，会……

就好像向日葵追着光，抬头却看到了太阳。他追着莉莉这束光，却看到了……

斯内普突兀地站了起来。

正在挥舞着刀叉的少女一愣，诧异地看着突然站起来的人。

戴安娜·里德尔你怎么了？

见他不说话，戴安娜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戴安娜·里德尔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说话，看着她，半晌，忽然转身离开，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