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守灵

“已经哭过了。”鹿朝淡淡道:“你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心情不好，也没时间顾及你。敬秀，送客。”

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边伯贤苦笑。

虽然现在的鹿朝浑身是刺不好靠近，但边伯贤仍是锲而不舍的每日都来看她，顺便监督她的休息和用膳。

鹿朝起初被他缠得心烦，又担心他这样无视禁足令会惹皇上不快再降罪下来，干脆不让他进门。

奈何边伯贤嘴皮子特别能磨，门前的侍卫被他磨了几天，精神都不大好了，又不能赶，私下纷纷向鹿朝吐槽直呼受不了。

鹿朝无语至极，得知边伯贤今日又登门，便让人把他带到跟前，揪住他的衣襟怒问:“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你，呃，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天天路过？鹿朝嘴角一抽，冷冷道:“没有。”

“那我可以在这待着吗？”

鹿朝不明白他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你是真不怕死吗？你现在被禁足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

“知道就赶紧回去，好好在家里待着，别乱跑。”

但是边伯贤没听，第二天第三天照样若无其事的来访。

鹿朝劝不动了，他爱干嘛干嘛。

每次边伯贤一来，都会关心她用过膳了吗昨夜休息得如何等等琐碎的小事，还让她累了就休息会儿，他可以帮她看着香。

鹿朝头几天把他当空气，到后来心情好一点的时候会应他一声，心情十分不好的时候一整天都不理人。

但无论她态度有多恶劣，边伯贤都不会恼，来了以后就陪她坐灵堂里守灵。

灵堂里静悄悄的，香火缭绕，气氛说不出的沉闷压抑。

鹿朝不时往火盆里添草杆。身旁的少年除了偶尔坐累了换个姿势，再没其他动静。

她以为时间长了，边伯贤就会忍受不了乖乖回家去，没想他竟能安安静静的一坐就是一整天。

真是个傻子。

“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鹿朝没什么心情的问。

边伯贤缓缓笑了:“我经历过，我能体会你，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在这个时候最需要人陪。”

鹿朝面无表情的拆他台:“我跟你不同。”

边伯贤难得正经:“是不同，但你也会伤心难过不是吗？”

鹿朝没说话，她看着爹娘的灵位，她确实很思念家人，很想朴灿烈。

特别特别想。

她不敢睡觉，一睡就会梦见故人，梦见昔日那些温馨美好的光景，梦醒后现实带来的巨大落差，总是令她痛苦万分。

鹿朝有些哽咽，不说话了。

边伯贤看见她肩头轻颤，忍不住伸手，想要给予安慰，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失落的放下。

她连脆弱的一面都不想让他看见，苍白的安慰又有什么用呢？

“……鹿朝，在我面前你可以哭，我不笑你，真的。”

鹿朝没有回应，始终仰着头看着那灵位，眨眨眼忍下眼泪。

边伯贤就这样安静的陪着她，陪她守灵，陪她送葬，直到鹿府里办白事的东西都换下，整个宅院恢复了原貌。

过去就算与家人分隔京北两地，也没觉得这家里有多空，如今家人的位置上少了几个人，突然就感觉冷冷清清的了。

“这几天谢谢你。”鹿朝穿回了那身黑衣，只是束发的带子换成了素白。

“我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谢的？”

“总之就是谢谢你。”

边伯贤笑了一下。

一时无言，空气继而沉默下来。

在这份安静中，边伯贤犹豫许久，迟疑着开口:“鹿朝，我……有些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