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怪物

“好了，天很晚了，你快走吧。”

娜塔丝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大情愿地化回了黑猫。

黑猫再度跳上窗台，回望那人一眼，最后跳了下去，黑色的影子一闪而入荆棘林，转眼逝去。

瑞丽尔今天真是太奇怪了……

＊

空大的房间再次剩下瑞丽尔一人，静谧的空间内似有一声叹息。

声音太轻，一闪而逝。

“吱呀——”

冰冷的木门推开伴随一阵渗人的吱呀声。

乖巧端坐在桌前的小孩听见声响，轻轻抬头，看向门外的人。

餐桌上的食物散发诱人的香气，还冒着热气。却一点都没动。

瑞丽尔挑眉，“不合胃口？”

他摇了摇头。

“哦，那是在等我？”

这回他没再摇头，似是默认。

瑞丽尔拉开椅子，坐在小孩对面，“吃吧，本就是给你准备的。”

小孩顿了一下，随后拿走一块面前松软的面包。

他吃得很快，动作却不粗鲁。

看得出来，他实在是饿极了。

瑞丽尔懒洋洋地撑着头，静静地看着他。

小家伙颇为沉默，除了之前说让她救他，后来都没再怎么说话。瞧着是挺乖巧，难道是自闭吗？

娜塔丝说的不错，对这小家伙，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来历不明，性子也挺沉稳，总之哪里像一般孩童。

所以她才会觉得有趣啊，毕竟生活这么枯燥不是吗？

瑞丽尔微歪头，美丽的脸庞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她轻笑出生，琥珀色的眸中映着小孩的影子。

小孩一愣，忽然有些局促。

因为影响里从来没有人会对他笑，他该怎么回应啊？

他直愣愣地看了一会那张明媚的笑容像是要印在心底一般。

过会儿，却又轻轻移开视线。

——这就是笑吗？真好看，好看到舍不得移开眼睛。

可是，那样会很不礼貌吧。

他不想被讨厌。

小孩又垂着头，不敢瞧瑞丽尔。

瑞丽尔:“……”原来我笑起来这么可怕？

“你叫什么名字？”瑞丽尔问。

小孩抬起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雾蓝的眼眸酝酿情绪，“司洛。”

瑞丽尔微眯起眼睛，危险地问:“那你怎么会在那片森林里，可不要说迷路哦，我不喜欢撒谎的小孩。”

“不是的。”他着急地辩解，“我是…被驱逐进森林的。没有骗你。”

“驱逐？”

“为什么要驱逐你？”

司洛抿了抿唇，很茫然，“我，不知道。”

瑞丽尔:……

“但，他们说我是怪物。”男孩静静地坐着，一瞬间身影竟然显几分孤单。“怪物是什么意思？”

瑞丽尔噎住了，是什么让人把一个小孩子称为怪物?她怎么知道。

……

“你的家人呢？”

司洛更是懵懂地看着她“我不知道。”

自从记事起，他就是一个人。

那个繁华的城镇，他蜷缩在角落，只有永远的黑暗和无休止的寒冷。

灯火通明处下，有慈爱的母亲爱怜地抚摸小孩的头。

他茫然地想着，明明年纪相仿，为什么自己这么孤单呢？

小手虚晃上方，空落落地，没有温暖的手掌，只是一片散落的尘土。

他无知地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太脏了吧。

后来，有一群粗鲁的人把他关进小房子，那个地方很僻远，好歹有虫蚁作伴。

好过流转街头，饥一时，饱一时。

司洛敛下眼底的阴沉，

反正，他的要求从来不高。

……

“怎么总是低着头？我长得很可怕吗？”

“没有”

“那就抬起头来。”瑞丽尔站起身，宽大的黑袍拖在身后，她走到司洛面前，轻轻抬起小孩白嫩的小脸，“这么漂亮的颜色，总是低着头做什么。”

女人美丽的脸近在咫尺，

司洛感到呼吸一窒。

她说的，是眼睛吗？

小孩对上她的视线。

暗蓝的眼眸中似有星光闪烁，他瞪大了眼睛，心中惊然，满不可思议。

……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曾经那些人那么唾弃的，连自己也厌恶的眼睛，会有一日能用漂亮来形容吗？

可是也是因为这双眼睛，他成了人人口中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