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05危险或无辜

“zero？”诸伏景光放弃了一般走到降谷零床边，无奈地弓身看着对方放空了的眼睛，唤着对方的名，“zero。”

“景……”降谷零往旁边挪了一下。

“怎么了，zero？”诸伏景光紧挨着降谷零躺下了，也仰面看着天花板。

“你怎么……突然打算要问清楚了？”降谷零犹豫着开口。

“是你太奇怪了。”

“有吗？”

“有啊，比如某个不会做饭的人突然就做饭很好吃了，明明第一次到基地来却总能准确找到各个训练室的位置，自称第一次见到教官们却好像对每个教官的脾气都有所了解，以及……”你太拼了，不是指表现，而是指训练的过程。

降谷零噗地笑出来，说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诸伏景光也跟着笑，心想大概是你也没那么想瞒着的缘故，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空气都冷了下来。

诸伏景光只好再一次妥协了。

“今晚叫你过去是有什么事吗？”他决定换个话题。

这话题换得挺失败的。

“我可能会提前进入组织卧底。”

“什么？”诸伏景光坐起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降谷零，发现对方平静得过分，“你早就知道，还是早就这么打算？”

“早就这么打算……景，别这么生气，上面肯定是权衡过风险之后才做出决定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愿。”降谷零连忙安抚自己的发小，“如果我能尽快在组织里取得信任，顺利的话能得到一定的地位——到时候就可以帮上你。”他扯了扯诸伏景光的衣角。

“你不觉得自己很自以为是吗？”诸伏景光难得严肃起来，根本不吃这一套，“我会有多担心你，你有想过吗？”

“自以为是的是景吧！”降谷零突然提高了音量，“本来景根本不会参加这次卧底行动的吧，以你的性格怎么会主动请缨，甚至差点为此和上司吵起来？”他不甘示弱地回看诸伏景光，倒是让诸伏景光有些心虚，“担心我，嗯？”

“你怎么……”降谷零本来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才对，诸伏景光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抱歉zero，只有这个我不后悔，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可最后还不是丢下我一个人了？降谷零鼻头一酸，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要担心我就好好训练啊景，你不觉得自己演技太差劲了吗？”

“是，是，怎么也不可能和你比啊。”诸伏景光配合地应道，“所以演技很好的第一先生，真的不能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以为我绕过去了……”

“你知道这不可能。”诸伏景光不依不饶地说。

降谷零再一次沉默了。

“景，你能相信我吗？”

两个月后，东京大田区。

威雀前段时间发现了一个值得拉拢的新人，这不算什么好消息；在威雀观察了快一个月，觉得的确可以抛橄榄枝的时候，发现有其他势力想要拉拢这个新人，这不是什么坏消息；但是当威雀发现想要拉拢这个新人的势力是黑手党里的庞然大物，并且为了拉拢这个新人似乎下了血本的时候，这就是一个重磅级的消息了。

“你说，他们凭什么对这么一个小角色这么上心呢？”他联系了伏特加，“是因为他们蠢吗？”

伏特加拿着电话，偷偷看了一眼靠着树抽烟的琴酒，小声说：“少在这和我弯弯绕绕的，我懒得管你那些。你有事不直接找大哥，找我有什么用。”

威雀控制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道我要是能联系上琴酒找你做什么，但他也知道自己要是敢在琴酒面前弯弯绕绕，指定得被喂子弹。

“你最好给你大哥买个新手机，”威雀没脾气地说，“以及，那个新人可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弄清楚之前我要拉拢他，至少不能让他被挖到别处了，可能会动点手段，让琴酒离我这边远点。”

“这种事有必要特意给我打电话说吗？”伏特加不解地嘟囔着。

“当然是防止那家伙一个谈不拢又给我把新人弄死了啊蠢货！”威雀压着声音骂，却听见电话对面突然换了一个冷漠阴狠的声音。

“你在说谁蠢货？”

吓得威雀手忙脚乱地直接挂了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这时，背后传来的声音顿时让他手脚冰凉汗毛倒竖，那声音温柔而低沉，一字一顿地念着：“你在说谁蠢货？”

威雀下意识把手按在腰上，木仓还在，这给了他不小的安全感。于是他稍作镇定地转头，意外地看见了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一张他并不陌生的脸，对方随意地站着，双手插兜，也没拿武器。只是歪了歪头，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

“没弄错的话您盯了我很长时间了吧，先生？”语气平和地仿佛是在问路的旅人。

但威雀自信以自己的感知力不至于弄错，那一瞬间的危险气息的的确确是由这个长着一张无辜的娃娃脸的家伙散发出来的。

自己竟然完全没注意对方的靠近。

威雀警惕地移动了几步，稍微拉开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下没那么容易被近身，但是手木仓很容易命中。而降谷零，哦，现在是安室透——上面给他取假名的时候还是考虑了这个名字，最后是他自己定下了它——也随着对方的动作小幅度地调整了姿势，看起来只是为了让自己站着更舒服。

其实降谷零完全可以换一个全新的假名，这样就和上一世完完全全地割离开了。只是他有那么一瞬间会想，那样“安室透”就真的死了，上一世随着组织的消亡而消亡，这一世也从未存在。其实降谷零是有点喜欢这个身份的，在那个时候降谷零的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波本的身边只有利益和算计，但安室透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地活着，也有着普通的羁绊。哪怕是假面吧，那个阳光一样乐观得笑着的安室透，和围绕着安室透的人们，确实是他生命里不可缺少的光。

就这样吧，安室透想，或许这个身份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不再是假面，面具可以说是长在了脸上，但羁绊和性格却可以刻入骨髓。

于是他露出开朗的笑来，尽管这个笑在威雀的眼里充满了危险：“可以稍微解释一下吗？我可不记得我有得罪过您呢。”

“你的确没有得罪过我，”威雀心里暗自懊悔了一下，他发觉自己在拉拢对象面前率先露了怯，“但谁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得罪我，不是吗？”

“哦~”安室透抱臂挑眉，作恍然大悟状，扬起的尾音里透露出几分饶有兴味的意思，“这种不确定性的确挺让人烦恼的，毕竟谁也不希望未来会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敌人，与其这样不如——”

威雀的意思是拉拢，但他总感觉对方过来不是为了要接过什么橄榄枝，实际上此前他从未真正地正视过对方的可怕，他第一次意识道这一点还是黑手党向对方抛了一次橄榄枝结果惨遭碰壁之后。威雀警觉起来，屈指摁掉了一个传信器，打算把附近的底层人员召集起来。

果然，对面逐渐拉大了笑容，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不如就把这个不确定因素变成确定因素，让我现在来得罪你如何？”然后威雀眼睁睁地看见对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很可爱的，明显不属于他的手机，按了几下后随手丢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威雀以为安室透会做些什么，但安室透没有什么异动，甚至没问威雀是谁，为什么盯他，就那么随意地走了。威雀很想知道安室透在打什么主意，但他又怕安室透在那部手机上做了什么手脚，在那几个底层人员过来后，才叫他们上去检查。

那个去检查手机的底层人员很快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涉嫌盗窃罪，要调查一下，这一查就查出了不少不干不净的东西，这个底层人员算是废了。只是这样还好，就那么普普通通的一枚棋子，组织要多少有多少，主要是附近的一个小据点被端了，几个在场的底层人员全部被捕。但是小据点被盯上却不是组织的行动露出了马脚，而是有人匿名举报了偷税漏税——那个小据点伪装成的是一家钟表店。天知道威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有多懵，他确定组织为了掩盖那些阴暗的东西，绝对会把明面上的产业做的万无一失，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被查。但是他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发现地税局那边收到的举报信里附带了各种毋须有的罪证，而且后续调查的时候还声称都对上了。

威雀不是个擅长获取情报的人，在没有外力协助的情况下也得不到更多信息了。为了避免自己被牵连到，他选择放弃那些人。

至于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么诡异的事，他没花多少时间就联想到了那个说要“现在得罪你”的人。

这的确是安室透安排的，不过这主意却不是他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