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婆娑2

孟婆好像不觉得奇怪似的，又把桌子上的孟婆汤舀了一碗递给孟娑。孟娑接过后，却没有像刚才般急切。她只是问：“孟婆汤喝了会怎样？”

　　孟婆闻言，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应：“洗涤灵魂，消散记忆罢了。”

　　“那需要喝多少才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

　　孟婆这次却不应答，反而是紧紧盯着孟娑，像是生怕到嘴的肉飞了似的。孟娑被盯得心里发毛。还是赶紧喝完了事吧。

　　喝完之后，就像是刚刚喝了一碗白水，除了不再口渴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效果。孟娑把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不敢再讨要孟婆汤，只是无辜的看着她。

　　孟婆风平浪静的眸子似乎多了几分波澜，久久难以平息。她好像拼命压抑内心的情绪，声音都带着颤抖：“没有用吗？我试试好了。”

　　她拿起孟婆汤就是一饮而尽。

　　碗落了地，发出清脆极的一声。

　　孟娑刚想问问效果如何，却见孟婆眼神空洞无神，黑色的瞳子竟比刚刚还要熠熠生彩，如刚刚出生的小孩子，还没有被风尘世俗所擦般的干净通透。

　　孟娑见状，不知怎的就是心里“咯噔”一声。旁边的阴差竟是比她还要激动，“完了完了。孟婆忘了！”

　　“……啥？”

　　阴差眼神灼灼，看着孟娑，开口就是一句：“你完了。”顿了顿，他才继续开口：“孟婆喝了孟婆汤，忘了。那这奈何桥上可就没有孟婆了，地府秩序将乱，到时无数投胎转世之人皆怀有前世记忆，这六界都要乱！所以凭你这罪责，把你投入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我该如何补救？”

　　阴差说：“既然孟婆没有了，就再找一个孟婆来代替。”孟娑刚想说，那就去找一个孟婆吧，她赶着投胎呢，和孟婆一道。

　　阴差却把目光移向了她，道：“地府人手一向稀少，没有多余的鬼来当孟婆，不如你将功赎罪，替了孟婆。”

　　孟娑觉着，阴差刚刚说了这么多，都是给她当孟婆做铺垫呢！

　　孟娑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却觉得在这个场合，或是在地府，六界轮回之地不该如此的放肆。她拼命压抑着喉间将要溢出的笑，阴差开始循循诱惑她了。

　　“当孟婆也不是什么坏事，重点是不必再受轮回之苦，享有永生。”

　　孟娑终于忍住了，声音总还带几分笑意，不知怎的那分笑意像是茶水，入口甜，待到回味，无穷苦涩。

　　“那我就替了孟婆好了。”

　　阴差怕她反悔，表情立马变了。拉起孟婆就要通过奈何桥，嘴里念叨：“在下可忙了，先走一步。”

　　做孟婆自然是不能三言两语就可以的了。奈何桥先封，他们得去请示阎王爷。索性阎王爷答应得干脆利落，多了个白干的手下，谁能不答应的？

　　孟娑原本是穿着临死前的白袍，半旧不新，也算体面。原先的孟婆穿的黑衣，只要不是大红大紫的颜色，穿什么对于那些看见后转眼忘记的人也没有什么所谓了。

　　可是后来，阴差也算与她相识，半嫌弃地给她烧了一件新的白色袍子。制裁面料都比之前不知道要好多少。

　　接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制作孟婆汤。舀了忘川河的河水，再滴上几滴随处可见的曼珠沙华——所谓地府之花的花汁，再拼命搅拌上一番就大功告成。

　　岁岁年年，地府终日是暗无天日的黑夜。孤零零的一轮弯月不知挂在上边多少年了。孟娑平静地把孟婆汤递给递给面前的鬼，待他喝前问句姓氏，若是兴起，还问几句今世情缘。

　　而想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能依稀从上次来人过奈何桥，到这次那人过奈何桥的模样依稀辩得。

　　长生是好，只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