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手

今天看见了烟火气。

在车上看平整的野草变得杂乱，东倒西歪成群又交错。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着窗外的天空在一点一点蔓延着变得更蓝。

打开车窗能感受到微风轻抚而过，树也变得密集起来，此刻正是枯水时节，湖边的黄土裸露在外又是另一番难以描述的美好。

下车没走两步路就回到了家，早已不是当年那样的红砖灰瓦，打开迎面而来的灰尘都透着陈旧和孤寂。

房子里塞得满满当当，有过年放的烟火，没烧完的木柴，以及没法带走的桌椅板凳。

指一碾就是一层灰，才能看出原本的颜色。

再走两步就是族祠，这是整个村落永远都不会冷清的地方，长年有老人检查香火是否还燃着，一根长长的蜡也烧得油尽，斜斜倚靠着鼎的边缘上，被一层又一层的蜡油包裹着。

祠堂上摆着不知是谁放置的电子蜡烛，永不变暗得照亮这一块四方地，后来的人都相继模仿，等电池没电了就又有前来拜祭的续上。

家人将带来的电子蜡烛放置在中央，摆上了准备好的一碗饭，一碗红烧肉，一盏茶，几叠红枣糕还有清晨洗净了的苹果。

把带来的沉香放在蜡烛边点燃，得要细细看着确保每一根都能染上。

香已经点好了，就走到两根柱子边上敲响了铃铛，那铃铛有巴掌大，做功繁琐且精细，那铃铛吊片下系了跟红绳，这我还是第一次注意到。

一边敲了三下，我们是上午来，若是中午只用一下，晚上则需要敲五下。

拜时并不多么复杂，我手里拿了五根香，拜了三下后就可以把香插在鼎里。

前头放着不认识的四座神仙，右边需祭拜的是做过官的祖先，再然后就是对着门口的天地祭拜，这一套流程后我才发现自己早已升起了一股庄重感。

放烟火时我走远了着，院子不大使得烟都蒙上了口鼻。

就是这时邻居出来了，往这个太手里塞了一把糖，没聊两句又让我们去摘她的枣。

走到枣树前才发现地上正铺满了熟透落下来的枣，老太太说如今这枣子早就没人吃了，是很多年前的老枣子了，不如别的枣子大，也不如别的枣子汁水多，以前舍不得吃的东西如今没人稀罕。

但是甜啊，我心中补充了句，吃着这早就分叉了的枣，让人心中升腾起暖意。

离开时老太太站在枣树下看着我们的车，车上看不清她的表情，大约是慈祥的和蔼的，她挥了挥手叫我们快走。

又去了几个叔叔家里，只剩下了女人在家中带孩子养鸡，全家人出来在这偌大的院房外也热闹不起，聊了两句后又得离开。

整个村子拜访完竟也才过去半个时辰，中途一个老奶奶塞给我一百块钱，那老太太的手掌不大，干燥温热，手心是厚厚的茧开始褪皮，粗粝的掌心磨的人生疼，让我觉得心中堵塞。

离开时我开始关注村中的房子，大多都翻新重建，有法式田园也有简约大气的，却不缺玻璃破烂不堪，纱窗积上厚厚一层灰还有蜘蛛丝半掉不掉挂在上头，只一眼就知道这里不再住人。

双手合十，我翻阅手机，却不知道此刻应该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