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4）

“真是的，怎么会遇见你这样一个小家伙。”

燕子蹲在竹林里，对着一只小兔子自言自语道。

小兔子坐在地上，用它漂亮的黑眼睛看着王春燕。

“唉，你想跟着我这样一个疯子可不大合适。”

燕子笑着，挑了挑眉毛。

她鲜红的眸子里闪烁着自嘲，棕黑色的头发有些散乱的披搭在肩膀上，燕子毫不在意的把它甩了甩。

“亲。”小兔子甩了甩脑袋。“你是中国。”

“是啊…”燕子癫狂的笑着。“一个残破的国家。”

“被人看不起，被人凌辱的国家。”

小兔子悲伤的看着眼前的燕子。

“亲，我们会有办法的…”

“办法……”燕子扯起一丝嘲讽，摊开了手。“都试过了很多了，还有什么办法？”

“那么多次，还不是同一个鸟样。”

“不是的，亲。”小兔子认认真真的看着燕子。

“亲…我希望，你能够打起精神来。”

“怎么打起精神？”燕子疯疯癫癫的摇晃着脑袋，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我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但是，亲。”小兔子紧紧的握起了拳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中国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脊梁。以前的时候，那些脊梁确实是相当于给那些帝王将相作‘家史’，但是有人忘了他们吗？”

“没有。因为那些人高高举起“为了中国”的旗帜，愿意为此舍身赴死。”

“现在，也有人这么做，那么，中国人怎么可能失去自信力呢？”

“亲，成功是无数次失败换来的。”

兔子走上前去，捧起了燕子的脸。她似醇厚松脂般的眼睛含着温柔，折射出蜜色的光泽的眼睛，倒印在了燕子血色的红海中。

“亲，因为他们的死，换来了你的生。因为你，是他们心中最高的信仰。”

“亲，你是一个国家。一个国，一个家。”

“我们都爱你，因为你是中国。”

小兔子松开了手，退后几步，静静观察燕子。

看着她震惊一般的低下头，望着脚下的土地，紧接着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轻笑起来。

“真是的呢……”

燕子抬起头，伸出手把小兔子抱了起来。

“说吧，带我去哪。”

小兔子眯着眼睛笑了，把自己头上的小帽子摆正了，向着前方指去。

那里，是一片灯火通明，照亮了半边天的地方。

呵呵，《忧郁小熊的兔子朋友》。

上海租界。

“这么多人呢…”

燕子站在租界外面，歪着头，像一朵漂亮的彼岸花。

熟悉的人。

“喂！你来这里干什么，上次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燕子顺着声音回过头，被灯光照亮了一半脸的男人环着胸，皱着眉头。

他多数的眉毛也仿佛生气了一般，倒立着，破口大骂着。

“啊，呵呵呵……”燕子捂住了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老熟人。”

“你发什么癫呢？！”

“原谅我，绅士，我只是想进去租借。”

眉毛绅士像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想进去？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啊……”燕子不高兴的堵了堵嘴。“可这里是中国的土地。”

“你现在可不是在你的租界里面。”

燕子慢慢的把自己的丸子头拆下来，略微扎成马尾，披在肩膀上。

她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向着亚瑟走去。

亚瑟警惕的看着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想要转身冲回租界地的时候，一把被燕子抓住了领子。

她高兴的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扯着亚瑟的领子。

“跑什么呢，亚瑟先生，陪我玩玩不好吗？呵呵呵呵……”

毛骨悚然的笑声从燕子的嘴里飘出来，恶魔的诅咒一点一点击打在了亚瑟的心灵上。

“你要干什么？！”亚瑟开始疯狂挣扎起来，他后悔今天没有带刀。但他不知道，带了刀，也砍不过一个武功了得疯子。相反，只会被疯子杀掉。

“我想进去租界，麻烦亚瑟先生帮帮我吧。”

燕子把她鲜红的眼睛凑近亚瑟，灯光照应着她的脸颊，活生生是深夜的吸血鬼。

“你不怕我喊吗？”

“怎么会呢……你应该怕我喊呢。租界里可是有很多很多中国人的……”

亚瑟死死盯住燕子，他忽然明白了。

“中国，你疯了。”

“Nene……你才知道。”

血红的眸子里闪射出兴奋的光芒，这个疯子也似乎很高兴他有这样的反应，抑制不住兴奋的裂开了嘴角。

兔子突然发出了声音。

“亲，不要和他耗费时间了。”

燕子也把腰直了起来，手抓着亚瑟的领子，无视他的挣扎，硬生生把他拖到了租界前面。

警察拦住了她。

“请出示证件。”

“证件…？”

燕子歪了歪脖子，把黑着脸的亚瑟一把领起来，看着两个面色惊恐的警察。

“这个，算不算？”

两个警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让开了一条道。

燕子高高兴兴的把手上的亚瑟向前一丢，蹦蹦跳跳的进去了，像一只欢腾的小雀。

燕子在一栋屋子前面停下。

“这个吗？”

她自言自语说。

兔子点了点头。

门没有锁，流出了半条缝。

燕子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门。

里面只有几个警察和一位女仆。

“真是的，走错了。”燕子望着几个吃惊的家伙，嘟嚷着退了出去，也没把门掩上。

“他们应该在南湖的船上。”兔子想了想。

燕子又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过不出其然，在燕子到达南湖的时候，十几个年轻人正准备开船。

燕子嘻嘻笑着，从岸上轻轻一跳，就跳到了小船上。

小船震荡了一下。

几十双眼睛瞬间齐刷刷的看了过来，面露警惕。

“啊呀啊呀，你们在开会呢。”燕子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的人们。

兴许是看见了她那双不同于普通人的眼睛，有一位面相温和的青年开口了。

“您是……国君吧。”

“唔，还是***先生最聪明了。”

燕子赞赏似的看着他们。

得到这个信息后，划船的青年也放心了，慢慢荡起双桨来。

“给位，今天的月色可真美好。”望着湖中的月亮的倒影，燕子舒了一口气。

“今天，你们在组建这个党的时候……”

“我可不可以申请加入呢？”

“我可以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