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三十九）

一回不夜天，温昱就瞧见一群温氏修士迎面而来。带队的修士看着眼熟，好像是温晁身侧的人，他依稀记得那人唤作温逐流。

自从传出要遴选少宗主人选的风声后，他已经有段日子没看见温旭和温晁了。

“见过大公子。”温逐流上前向他见礼，温氏规矩森严，尤其上下尊卑分明。因此无人敢怠慢他。

见他们大雪天还要外出，温昱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是要去哪？”

“有山贼扰民，宗主吩咐我等前去处理。”那人不是个口舌伶俐的，回了话就领着人离开了。

温昱也没多问，回到房间，手上一页账册还没看完，温若寒就让人来请他。

巧的是，温若凌也在。

不过比起上次见他，他看上去似乎越发清癯憔悴。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他这位三叔，他还以为他又一声招呼不打闭关去了。

“父亲，三叔。”

“坐吧。”

温昱走到侧方，刚要坐下，温若寒一抬手，手边那杯茶便朝他飞来，温昱一惊脚下却躲闪不开，眼看着那杯茶朝自己飞来，不过不等泼到身上，已经被他对面的温若凌抬掌吸抓接过去。

“多谢三叔。”他定了定神，朝温若凌致谢后缓缓落座。

“刚从山下回来？”温若寒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寻常同旁人说话时的威严，反道是慈祥和蔼了几分。

温昱起身回话:“是。”

“账册看的如何？”

“略略扫了一眼，能看懂一些。”

温若凌靠在旁边喝茶，略显涣散的眼光也落在温昱身上。

“这些日子，温旭要么在校场练功，要么在书房看书，连温晁也没出去惹是生非，听他底下的人说，也把书本捡起来了。你可知其中缘由？”

温昱如实道:“听人说，族中长辈打算在我与阿旭和阿晁当中遴选少宗主，想来，阿旭和阿晁是在为此事做准备。”

“他们都在准备，那你呢？”

温昱道:“孩儿自知文不成武不就，临时抱佛脚也是无用，索性也就不费那些功夫了。”

温若凌抬眼看向上方的温若寒，他的脸色如他所料那般难看。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参加少宗主遴选？”

“孩儿以为，阿旭文武双全，向来也替父亲分担宗内事务。阿晁若肯收心走正途，兴许也能担当大任。至于孩儿，修为一般，也从未沾手宗内的事情，少宗主之位，实在担当不起。”

温若寒目色沉凝:“温氏少宗主，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位置，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却要拱手让人。”

“能者居之也没什么不好。”

“你……”，温若寒一时气极，“你怎这般没志气？修为不高可以长进，宗内事务也是一回生两回熟，你当谁是生下来就会这些？”

温昱道:“上回清谈会上，孩儿虽没参与，却也见识过其他家族几位少宗主，都是龙凤般的人物，品貌修为皆属上乘。孩儿以为，温氏的少宗主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你觉得你在其间就一定会落下风？”

温昱道:“非是孩儿长他人志气，孩儿修为不高，骑射一般，若论才学，孩儿乃山野生长之人，自更不可比。在一众世家公子当中，非我自惭形秽，实在是技不如人，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