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承跟着向往走了过去,他走得很慢,走的时候极为安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向往边走边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李承回答:“我来自洛阳。”
向往又问:“你要去哪里?”
李承答:“我要去碧云湖,有人在那里等我。”
向往道:“什么样的人?”
李承道:“一个很重要的人。”
向往道:“有多重要?”
李承略微思考了一下,道:“没有人可以代替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向往道:“他是个女人吗?”
李承嗯了一声。
向往:“你愿意为女人牺牲?”
当向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承感到十分意外,李承问道:“牺牲?你为何这样说?”
向往回答:“你现在做的事情十分危险,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
李承道:“我只是去找一个人而已,何来的危险?”
向往道:“你找的那个人是个危险人物,没有人敢靠近她。”
这句话犹如一根锋利的钢针深深地刺入了李承的心里。
李承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你知道我要找谁?”
向往道:“你要找芙蓉是吗?”
当听到“芙蓉”这两个字时,李承万分惊讶,他完全想不到:向往居然会认识芙蓉,更想不到:芙蓉居然会认识一个如此恐怖、如此血腥的杀手。
要知道:李承并不清楚芙蓉的身份。
他一直以为:芙蓉只是一个天真可爱的懵懂少女。
于是李承问道:“你认识她?”
向往道:“我不仅认识她,还经常和她朝夕相伴,可她却永远看不到我,我也永远不能让她看到,因为我是属于黑暗的人,我只能待在黑暗里。”
李承又问:“你和芙蓉是什么关系?”
向往也问道:“你和飞阳又是什么关系?”
李承回答:“兄弟。”
向往又问:“多亲的兄弟?”
李承道:“比亲兄弟还亲。”
这时,向往的嘴角上略微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笑得很诡异,没有人能看出他在笑什么。
向往道:“难怪他愿意为你送死。”
这句话显然又刺进了李承的心灵,李承诧异地问道:“你和他交过手?”
向往道:“不仅交过手,而且是两次。”
李承又问:“结果呢?”
向往答:“他死了两次。”
向往的声音一直很平和,但他的声音始终隐藏着一股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
李承意外地问道:“他死了?”
向往答:“他就算没死也是个废人了,我已经毁掉了他的信心,他再也无法杀人,一个无法杀人的杀手和死人还有什么区别?”
向往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下怀,每一句话都让李承备感意外,李承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不够充分,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充分,因为向往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李承深知:飞阳的武功是他们四个人中最厉害的,如果连飞阳都是向往的对手,那自己又岂能是向往的对手呢?
此时,带给李承的不仅仅是害怕,甚至可以说是死亡,死亡已经时时刻刻都伴随在了他的身边。
李承完全弄不懂他的心思,但李承还是要继续跟着他向前走,他向前走的目的当然也不是找人,而是试图找出向往的破绽,他不能停下,如果突然停下,那么向往很有可能会杀了他。
就这样,两人还是在继续向前走着,他们的步法依旧缓慢,缓慢之中又充满了谨慎,因为谁都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
同一时间,远在天狼府的残曦慌忙地跑到了老泉的身边,老泉见他急匆匆地跑来,便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残曦匆忙地说道:“万魔帮大魔堂的堂主亡江两天前来到了青河镇的观星客栈,他在那里已经停留了两天,两天都没有任何走动,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老泉道:“他带了多少人?”
残曦回答:“有八个人。”
天妖道:“才八个人,也不多啊。”
残曦补充道:“可他带的那八个人里不全是大魔堂的部下,其中还包括火魔堂的堂主和电魔堂的堂主。”
老泉的感到有些诡异,老泉道:“出动这么多的堂主,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残曦道:“青河镇距离恶狼山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从地形上分析,我认为……”
老泉正视着残曦的眼睛说道:“你认为亡江是为了向往而来?”
残曦道:“是,否则亡江没有任何理由会带着两个堂主出现在那里。老泉,看来向往有危险了。”
老泉道:“你的观点和我的观点完全一致。”
老泉立刻吩咐道:“残曦,你赶紧派你最信任的人去找向往,同时告诉他我要见他,而他必须要来。”
残曦点头道:“是。”
等残曦走开后,天妖问道:“老泉,如果那三个堂主真的是去杀向往,您认为向往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老泉呼了口气,道:“三个堂主不足以威胁到他,可我担心亡江他们还请了其他的杀手。”
天妖请求道:“老泉,那就让我去支援向往。”
老泉摇了摇头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府里到处都需要你,如果你走了,那府里的那么多的事情谁去处理啊?我已经让残曦去了,我信得过他。”
另一边………………
听向往那样一说,李承故意笑了笑,道:“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
向往道:“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李承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向往道:“我还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找人,而是为了杀人。”
听到“杀人”这两个字时,李承的喉咙上的肌肉立刻变得有些僵硬,他斜视着向往的眼睛问道:“杀谁?”
向往微弱的笑了一笑,道:“这里除了我,好像没有第二个人了。”
李承突然感觉到他的一切行动似乎都被向往给看出来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因为杀手的行动绝不能被任何人看出,一旦有人识破了你的行动,那么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李承从事杀手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他十分清楚这个道理。
于是李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向往回答:“不,在你还没有见到我的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会来杀我。”
如果说向往之前的话语是一把锋利的刀,那么他现在的话语就像无数把致命的剑刃精准地插入了李承的内心。
很显然,李承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时,李承不解地问道:“既然你知道我要来杀你,那你为什么不跑?”
向往道:“因为我不需要。”
李承又问:“你知道我杀不了你?”
向往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喜欢掌控一个人的生死。”
李承问道:“什么意思?”
向往道:“从你走进这个树林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我并没有立刻杀掉你,说明你现在仍然是个活人,但你又随时都有可能死掉,说明我可以自由地掌控你的生死,能够自由掌控别人生死的境界就是杀人的最高境界。”
这句话对于李承来说无疑是个定时炸弹,因为向往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碾压着李承的信心。
此时,李承已经感觉到自己完全不是向往的对手了,他现在已经命悬一线,因为他的生死掌握在向往的手里,向往如果想让他死,他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他现在虽然已经惊恐万状,可他还是保持着一副镇定的样子,他必须要镇定,他不能让对手知道他很紧张,否则他会死得更快。
李承稍微笑了笑,随后问道:“那你到底要不要杀我呢?”
向往回答:“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掉飞阳吗?”
李承道:“为什么?”
向往道:“和我交过手的人全部都死了,只有飞阳没死,我不杀他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怕寂寞,一个人若找不到对手会很寂寞,其他人基本上都会被我一招秒杀,我杀他们的时候,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还手的机会,可飞阳不同,他竟然能和我过上几招,我这辈子杀人无数,却很少碰到他这样的对手,因此,我觉得就这样杀掉他未免有点可惜。”
李承问道:“那另一个原因呢?”
向往回答:“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只是一个杀手,不是主谋,如果我杀了他就没办法知道他背后的主谋是谁了。”
李承道:“所以你留给他的命是想引出他的主谋?”
向往道:“没错。”
李承笑了笑,道:“其实他的背后并没有主谋,和其他的杀手一样,他只是为了银子才去杀人的。”
向往反问道:“难道你不是为了银子吗?”
李承道:“不是,我不是为了银子才来找你。”
向往问道:“那你为了什么?”
李承回答:“为了得到她。杀了你,我就可以得到她,杀不掉你,我就会失去她。”
向往又反问道:“你认为你能杀得了我?”
李承道:“不能,但……”
向往抢着说道:“但你还是要试一试?”
李承没有回答,不过他还是默认了。
向往又问:“你很清楚只要你一动手,你肯定死去,可你还是有动手的想法,你难道不怕吗?”
李承轻轻地笑了一声,道:“怕我就不来了。”
向往点了点头,道:“嗯!看来你的确是个可怕的杀手,一个不把生死放在眼里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其实李承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他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不能示弱,一旦示弱就会他的露出破绽,他已经观察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向往有半点破绽。
此时,向往突然问道:“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自己,你这样做值得吗?”
李承回答:“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失去一切也不能失去她,得到她我会其乐无穷,失去她我会痛不欲生!”
向往感叹道:“可惜你不是男人,而是杀手。一个为女人流血的男人,肯定是好男人,可一个为女人而送命的杀手,绝对不是好杀手。”
李承道:“虽然我现在是杀手,可以后我一定是一个好男人。”
向往哼了一声,道:“以后?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活着离开这儿吗?”
李承道:“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事情,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呢?”
向往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李承笑道:“在她心中,我是个英雄,如果我死了,那我会成为她心中永远的英雄!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更完美吗?”
向往点了点头,再一次说道:“你的确很可怕,因为你不怕死,我很少见到不怕死的人,听你这样一说,我还有些舍不得杀你了,我……”
就在这时,从他们的身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救命声,李承仔细一听,应该是有人被狼咬了,有两个年轻男子正在那里求救。
于是李承和向往一起走了过去,没走多久,他们果然看见有两个年轻的农夫在那里呼救。
其中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农夫坐在地上,他的腿上还流淌着鲜血,他的双手一直按在大腿的伤口上,试图止住伤口里的血液,他的脸上显露出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而另一个身穿黄色衣服的农夫则在旁边扶着他。
当那两个农夫看到李承和向往走过来时,穿黄衣服的农夫苦求道:“好汉,求求你们救救他吧,他是我的朋友,他刚刚被狼咬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只狼赶走了,现在他的腿上受了重伤,已经不能走路了,你们能不能帮我抬一下他,帮我把他抬到山下,我好在山下去找个大夫看看他。”
李承没有动静,他等着看向往的反应。
可向往却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凝视着那两个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
穿白衣服的农夫用悲伤的声音呼喊道:“救我……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