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回肠11.

事实证明，齐昭是个难得的明君。

元光元年他接手国朝的时候，天下战乱未平，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几乎处处哀鸿遍野，连长安都不复往日的生机，隐隐竟一派亡国之景。

如今他登基只一年，天下便重振元气，虽不是盛世繁华之景，也算海晏河清，富庶安宁。

琳琅于冬日生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风怜也已有孕，沈知舟被外派做官，带着宁佩兰一起上任，江鹿衔除缅怀纪若芸外，其余时间都在翻阅医书、悬壶济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恶化的是霁月的身体。

她期间醒来了一次，只是齐昭那时在上早朝，等赶过来时，她又重回黑暗。

因那一次苏醒，流白对霁月十分同情，霁月醒来后，泪流满面，嘴角却噙着一抹微笑。

龙套流白：姑娘何故高兴，又何故哭啊？

霁月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又白又胖，宛若大号糯米团子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张开双臂要抱抱，奶声奶气地唤道：“娘亲……”

那个场面，光是听着，都感觉心快化了，更何况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呢？

霁月娘亲，这个词语，对我来说，有点陌生。

龙套流白：为何？

霁月因为我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像寻常女子一样，相夫教子，做一个孩子的母亲。

龙套流白（疑惑）：这不是每个女子都会走一遭的吗？

霁月（苦笑）：但我不会，我不配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那个孩子……走了……

梦的最后，小男孩凭空消失在了霁月的怀里，她遍寻不见，只能听见一声声的娘亲，却看不见人。

说完这些话，霁月再一次沉睡了过去。

也许，她这一次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齐昭卿卿，会的，我会和你相守，一起教导我们的孩子，这个没有了，还有下一个……只要你醒来……

齐昭把手放在霁月的小腹上，那是二人那个无缘的孩子曾待过的地方。

齐昭只要你醒来，什么我都答应你。

龙套陛下，江大夫求见。

齐昭好，让他进来。

江鹿衔自纪若芸逝世后便一直一身缟素，今日也不例外，手里还提着个药箱，从外款款而来，衣袂飘飘，恍若药仙下凡。

江鹿衔鹿衔见过陛下。

齐昭起来吧，何事？

江鹿衔为凝妃体内的蛊毒而来。

齐昭（喜上眉梢）你找到法子了？

齐昭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如今却是毫不遮掩，内心估计都快开出朵花来了。

江鹿衔（点头）是，高宗皇帝留下的书籍中，有一本提到了莹雪虫。

齐昭此乃何物？

江鹿衔是苗疆雪山上的一种灵物，通体冰莹，还会反射雪光，数量稀缺，只要把这虫喂给中蛊之人，便会自动爬到蛊虫所在之处，杀死蛊虫，再将其遗骸吞噬下去，中蛊之人便从此无碍，但有些副作用……

齐昭什么？

江鹿衔莹雪虫常年栖息于雪山，以冰雪为食，寒气极重，服下的人余生会经常手脚冰凉，极为怕冷，易染风寒。

这点副作用比起会让霁月命不久矣的噬心蛊来说微不足道，齐昭当即下令，命人去苗疆寻此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