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回肠9.

江鹿衔知纪若芸不愿见自己，怕她为难，一直待在翰林院翻阅高宗留下的古籍。

是以青叶没在宫里找到他，又不敢贸然出宫去，急得团团转，正好碰上她认识的一位侍卫下值，赶紧跑上前，托他给江鹿衔带话。

时间从未过的如此慢，青叶看见江鹿衔时，眼泪都快出来了：

龙套青叶：江大夫，您快去看看我们娘娘吧，她……她怕不好了……

江鹿衔也是吓了一跳。

然而赶紧赶慢，还是没有赶上，江鹿衔到时，纪若芸已然香消玉损，振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像是一道白光闪过江鹿衔脑袋，他没稳住身形，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

心好疼，撕心裂肺一样。

振鹭江大夫，您怎么才来啊……

振鹭哭着说：

振鹭姑娘临去前，还念着您哪……

江鹿衔甩了甩头，有眼泪滑下脸颊，他顾不得那么多了，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将纪若芸瘦削的身子轻轻地抱住。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拥，已经阴阳两隔。

江鹿衔若芸……

曾经只能在心上盘桓的名字，此刻被他轻轻念出，可惜她已经听不见了。

元光元年，贵妃纪氏病逝，享年十九岁，因病逝之日与翊王大婚之日冲撞，故史书中记载的日子往前了一月。

这位可怜的女子，生前宛如飘絮一般，抓不住自己的命运，一直被他人左右，死后连个准确的日子都没留下。

敦宁贵妃纪氏，云州纪家女，圣上元妻，隆昌年间为曹王妃，元光元年，病逝于后庭，年十九。

史书上寥寥几笔，这样交代了她的一身。

贵妃出殡的时候，江鹿衔远远地看着，他似乎已经麻木了，不会痛，不会高兴了。

直到出殡队伍远去，江鹿衔才从怀里掏出笔墨，认真写下：合卺逢春月，芳菲斗丽华。鸾生锁竹叶，风管合娇花。天上双星并，人间两玉夸。

鹤城江鹿衔，愿与云州纪家纪若芸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是他的妻，此生唯一。

齐昭似乎对纪若芸还是有愧疚之心的，毕竟只是给了她王妃、贵妃的尊荣，其余的什么都没给她，甚至作为他名义上的结发妻子，登基之后都没让她做皇后。

无事，敦宁贵妃的葬礼极为盛大，极尽哀荣。

但有什么用呢，人终究还是没有了。

曲星哭的肝肠寸断，她在长安举目无亲，纪若芸待她极好，她也把纪若芸当知心姐姐，如今纪若芸去了，整个长安她再没可以说话的人了，怎么能不伤心？

连齐晖带着秋濯入宫拜见顾太后时，面上的表情也不是那么喜庆。

秋濯臣妾蒲秋濯，拜见太后。

秋濯一举一动都很得体，顾太后见儿子喜欢她，也很满意，点了点头，让人赐座。

顾淑妃如今昭儿做了皇帝，晖儿也长大成家了，哀家也都放心了，只是可惜了贵妃那个好孩子，年纪轻轻就……

她很喜欢纪若芸这个儿媳，提起来也是唏嘘不已，秋濯也颇受纪若芸照顾，也有些伤心。

秋濯对了，太后……凝妃……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