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今天“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陈恺歌喝了口汤羹，语气淡淡的，并没有抬眼看自己发问的对象。

“……他今天有活动，给品牌方站台。”

夹菜的手顿了顿，陈飞宇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

“孩子的事，你们也该上点心了。”

没理会陈虹在桌子底下拽他的手，陈恺歌哼了哼声，面色沉了些。

“你是还年轻，他年纪可不小了……再不抓紧些要一个，以后怕是不好生。”

“行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们自己心里有数的。你就别操心了。”

陈虹忍不住出声，睨了眼面色黑沉的陈恺歌，又安抚的拍了拍陈飞宇的手。

“阿瑟，别理你爸……吃饭。”

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陈飞宇几不可察的蹙了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爸，妈，你们慢慢吃。”

“还有些行程要核对……我先回去了。”

对着陈恺歌和陈虹微微垂首，陈飞宇整理好自己用过的餐具，才慢慢起身。

……

“哎……再吃点儿，你看你都没怎么吃。”

陈虹对着穿外套的陈飞宇说道，一边起身想挽留好不容易回家吃饭的小儿子。

“你别留他，让他走……”

陈恺歌看着陈飞宇这幅愀然不乐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烦闷。

“行了，你少说几句。”

陈虹提高了声音，瞪了眼越说越起劲的陈恺歌。

“早点回去也行，带上妈妈做的饺子。下午刚包的，新鲜着呢！待会儿等你媳妇儿回来，你们一起吃。”

陈虹拉住陈飞宇的手，一边冲厨房的方向喊道：

“张妈，饺子煮好了吗？”

“好了好了，太太。”

张妈用围裙擦了擦手，忙不迭的将装了饺子的保温杯拿出来递给她。

陈虹顺手接了过来，塞到陈飞宇手里，又安慰的按了按他冰凉的手心。

“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看着他瘦削了不少的脸颊，再不像从前般清澈明朗的眼睛，陈虹心内泛起了些心疼。

“你爸这人就这样，“老古板”……你别放心上。”

“阿瑟……要开心，嗯？”

摸了摸他许久没再有过笑容的脸，陈虹低声道。

“谢谢妈，我没事的。您别担心……”

陈飞宇垂头闭了闭眼，再抬头时已经隐去了眸色，对着陈虹淡淡的笑了笑。拿了玄关上的车钥匙，跟陈虹告了别。

……

看着陈飞宇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陈恺歌的脸色更青了。

从前他哪敢这幅模样，如今是长大了，成家了，翅膀也硬了。赶着“逃”回去的模样，明显是不想听他的“逆耳良言”。

陈凯歌又想到这儿子一年来干出的种种混账事，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

“拍了这么多年戏，就没见过他这种演个戏，还能把自己给搭进去的……”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让他进圈。”

陈恺歌按捺不住的拍了拍桌子，接收到陈虹明显不悦的眼神，又压了压声音，放软了语调。

“行……他要结婚，我们也同意了。现在又天天一副“夫妻不和”的样子，是搞哪出？”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又重提干嘛……”陈虹白了他一眼。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小两口“夫妻不和”？”

“我能看不出来吗？你看他那副样，一天天的闷闷不乐。儿媳妇除了结婚前带回来过，就没跟着回过咱家。”

陈凯歌气哼哼道，想到老友昨天说的话，面上也不由得挂上了愁容。

“昨天碰上老何了，聊到阿瑟两口子的事……我见他神色有些奇怪，便多问了一嘴。他一开始还支支吾吾不愿意说，后来见我脸色不好看，就都和盘托出了……”

……

“说是前些天他们剧组聚餐的时候，儿媳妇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冷了脸要提前离开，阿瑟气得当场就拽了人，丢下一桌子人走了……”

……

“……行了，当初阿瑟……”

陈虹沉默了会儿，欲言又止，终是没说出口。回饭桌前坐下，叹了口气，又补充道：

“我知道，你也是疼儿子。不然当初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就算当初是我有所偏帮，可他终归是自己点头进了陈家的门。现在又这样不冷不热的……”

“行了……你心里也清楚，儿媳妇也不是个骄矜的人。说到底，他们俩的事，还是得他们自己调和。你就别老板着脸训儿子了……”

“我这不也是为了他们好……”

陈恺歌略消了气，低沉道。

他也不是不知道，他这小儿媳妇是个好的。样貌出挑，人品清正，虽然是个男子，却也是个能生育的。除了年岁稍大些，也没什么配不上他儿子的。

可自从他进了门，儿子成天沉着脸不开心不说，连陈虹也常常为他俩牵肠挂肚，时不时还沉思叹气。实在是“家”都不像个“家”样了……

想想自己媳妇刚才的话，陈恺歌心下沉了沉。

也不知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