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风吹着绿叶,偶尔吹下一片叶,乘风飘远。
不管风再怎么吹,那片绿叶,总有落处吧?
水媚儿心里这么想着,嫩嫩的小嘴,吐出一声叹息。
而她,如今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看过那些关于蓝忘机的过往,她已经明白,自己真没办法,跑去毒害他。
过去这么多年来,她一心一意,就为了报仇雪恨,现在下不了手去拉帮手了,天下之大,哪里才是她落脚的地方?
不知不觉的,她离开院落,来到蓝忘机书房。
宽大书房的角落,是蓝忘机最常待的地方。
白嫩小手,抚过桌案,还有那些,洗净未干的笔墨砚台。
不用等到干透,蓝忘机又会再来了吧?
笔架上悬挂的笔,大小都有,手握的地方,全因为太常使用,都被磨得光亮。
他的笔用得很凶。
连墨条也是,总觉得才刚换上新的,过不了多久,墨条就又短得难以捏握。
就连桌案上,搁手的地方,都被他磨得有些凹了。
桌案后的屏风,是用块巨大的黑木所做,隔挡着前方的层架与桌案,跟后面的睡榻。
轻轻的,她坐在睡榻上。
以往在鲛人岛有蓝忘机在,她的注意力,就全在他身上。
此刻,他不在这儿,她才注意到,自己曾经是多思念他。
睡榻旁的墙上,有块厚重的布帘,她好奇的去掀,却看见画在墙上的图。
虽然,这里不够亮,但是她还是能辨认得出来,那是在她近日梦中,反复出现的大地图。
她把布帘掀得更开。
水媚儿(寰宇天下!)
墙边,是四个大字。
凑近一看,媚儿发现,墙上的地图,跟羊皮上绘制的又不太一样。
这幅地图更复杂、更细密,标注的笔迹更是她已经熟悉了的。
震惊,涌上心头。
水媚儿(忘机哥哥还做了多少事?)
她仰起头来,看着那张比人还高、比睡榻还要更宽的地图,久久无法动弹。
就连休息的时候,他也要看着这张图吗?
白嫩的小手微颤,缓缓抚着墙上的山川、大海、国境,还有他写下的一字一句。
蓝忘机究竟是把自己放到了什么样的位置?把自己逼到了什么样的地方啊?竟连休憩的时候,也要时时提醒自己吗?
水媚儿“好希望全天下都是我父王的∽这样一来别人就再也不敢欺负我们鲛人了!”
蓝忘机“媚儿放心,这个愿望你一定会实现。”
视线,蓦地模糊起来,她眨着泪眼,搜寻着某座岛。
但是,地图太大了,她找不到。
桃花岛。
当年他们不小心闯进了鲛鲨的海域,虽然地图上看不到,但是,忘机哥哥肯定还记得吧?他是不是记得每一条,他夺走的性命?
屠岛的时候,她是亲眼看着的,双眼眨也不眨。那时,她还觉得他狠心,现在才知道,他完全是为了她。
蓝忘机“我做我该做的事,担我该担的。”
恐怕不管再过多少年,媚儿依然不会忘记。
水媚儿“忘机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你以后一定要原谅媚儿——”
儿字还绕舌,她就突然听见书房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坐在阴暗的角落,狼狈的快快伸手,胡乱擦掉脸上的泪。
龙套“含光君,多日不见,你气色似乎好转许多啊!”
不是蓝忘机的声音。
这个声音,苍老得多,语调和蔼。
蓝忘机“全是托贾金世伯的福,不是吗?”
透过书架的缝隙,媚儿倾身上前,仔细一看。
龙套“含光君,你客气了。”
一个身穿金星雪狼的老人,就跟在蓝忘机身旁,初看是慈眉善目,再看却是皮笑肉不笑。
不过,蓝忘机脸上的笑,更是虚假得不遑多让,冷得让人想起腊月寒风。
蓝忘机“金世伯,你今日特别前来,说有要事必须私下商谈,不知道是什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