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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啊———!!!”
榻上的男人骤然睁开双眼,冷汗从额头滴落进银白色的发丝,他的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男人茫然地凝视着空旷宁静的天花板,一望就是好久,似乎精神还是有些怅然。
他又做了那些奇怪的梦。
梦里的世界与他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
那里人山人海、灯红酒绿。街道上的人们需要经过奇怪的白色线条,人们所住屋子变成了巨大的怪异建筑。
车来车往的街道上,他们的穿着并不没有现在这样封建。三两成群的人们结对走在人行道上。而人行道的两旁,生长着许多绿色植被。
在那个世界里,也有一个叫做黑川厄的人,只不过没有他不死川实弥。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不过她的生活状态并不好,甚至可以用“没有人样”这四个字来形容。
她父亲去世的早,只留下黑川厄、弟弟妹妹和她母亲相依为命。
实弥发现,黑川厄的妹妹黑川雨很熟悉,顶着那一张和游花生得异常像的脸,可以说是出奇的一模一样了。
黑川厄起初对自己的妹妹非常好,比对自己好得多的多。
按理说亲人逝世,这一家人应该更加珍惜彼此才对。
可是就是这样如此的母亲,却并不待见黑川厄。对她拳打脚踢、恶语相向,将她当成压榨机。
实弥在梦中看到这样的场景,恨不得上去就把小小的黑川厄抱在怀里保护她,舍不得她受到任何一点委屈。
她的身边没什么朋友,一开始还有妹妹作伴,可自从她的父亲因为她而去世后,黑川厄就完完全全都是自己一个人了。
就在这样的日子下,黑川厄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好多年。
她长大了、辍学了、工作了、养家了。
可他却只剩下心疼了。
有一种直觉告诉他,
这个世界的黑川厄,就是她,就是他认识的黑川厄。
每每她在地下格斗场受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轻到四肢断裂重则头破血流时,实弥都快气疯了。
要是他在她身边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后来的后来,
黑川厄在她17岁那一年,
弑亲了。
鲜血流淌了一地。
实弥眼睁睁地望着黑川厄毫不犹豫地在下一刻用尖锐的刀子刺穿自己的心脏。
他尝试着抱住她摔倒在地的身体,可是向前跑了几步却扑了一场空。
他再一次亲眼目睹她逐渐冰凉的身躯,却依旧没能救她。
“......”
实弥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蹙眉伸出手指揉了揉自己微微酸痛的太阳穴。
这已经是黑川厄没有醒来的第二年了。
指尖轻触右脸的下方,原本那里好像是有些什么东西的,但是他好像记不清了。
鬼杀队在两年前就已经解散了,但是据点却没有改变,主公也并没有驱赶大家,并且还善良地允许大家继续住在这里。
鬼杀队解散的那天,实弥与义勇的关系突飞猛进。
自从那之后,众人都像见了鬼似的看着相视一笑的他们。
在那场与鬼舞辻无惨死斗的最后一战中,开过斑纹的所有人不知为何身上脸上的斑纹都奇怪地消失了,并且再也没有人还存有那些有关于“斑纹”的记忆。
原本开了斑纹应该死在那一天的悲鸣屿行冥亦是如此。
他安全顺利地活了下来。
虽然奇怪,但是这突发的事件对他们来说必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除了黑川厄,他们所有人都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任何人缺胳膊少腿,更没有任何小病大疾的。
如今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恶鬼,
只是太多重要的东西也随之而去。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要抬头向前看,好好地活下去。
那时候的愈史郎已经是世界上的最后一只鬼了。
为了追逐寻找珠世,他提出了叫鬼杀队的人杀掉他的想法。
不死川实弥拒绝了。
他狠狠给了愈史郎一拳,几乎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愈史郎被他打翻在地。实弥攥着他的衣领愤愤道
“如果你也死掉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记得她了啊!!!”
“能记住她的人,也只有你了!!”
愈史郎当时看着实弥愤怒的双眼愣怔地站在原地,明明悲伤的是自己,却不知他为何如此生气。
其实实弥也不是没有起过和黑川厄一起殉情的想法。
但是他还有他的弟弟玄弥,同时也不能辜负黑川厄豁出性命都要拯救的东西。
实弥躺在榻上烦躁地叹了口气,随后掀开被子起身。
顺手套上了架子上挂着的外套,实弥随意地将它套在身上,开门就朝着外面的一个方向走去。
蝶屋———
“她还是没醒吗?”
实弥对着站在樱花树旁边的蝴蝶忍缓缓问道。
蝴蝶忍的神色凝滞了一瞬,轻轻点头。
自从决战那次过后,黑川厄并没有死,而是陷入了一种异样绵长的睡眠,通俗点来讲就是植物人。
她没有任何的意识,没有认知,没有自主的活动,说不了话,做不了事情,更加无法拥抱他。
黑川厄陷入沉睡过后的每一天,实弥都会来蝶屋看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每次一旦来蝶屋,他就要坐上个一整天陪完她再离开。
每天来到蝶屋时,他都会在黑川厄的床头放上一束花,都是他刚采的新鲜的。
因为他记得,很久以前她无意间提到过,说觉得这花很香。
自她走后的时光里,他经常会出现幻觉。
少女不再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而是生动充满活力地面对他,她的笑容和身影仿佛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甚至用着她那微微调侃的语气挖苦他,说他是个大笨蛋,笑他没她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实弥看着榻上少女恬静的容颜,替她细心地用棉签润了润干涸的唇。
他伸手抚上少女的眉眼,在目光看到她额前的刘海时,不免发出了一小句感叹。
“有些长了啊,看来该剪了......”
实弥从柜子里找出剪刀,随后坐在床头将黑川厄的身子扶起,拉进怀里。
少女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没有一丝缝隙。
他撑开剪刀,拿着把手靠近少女过长的刘海,耐心细致地替她修剪着。
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实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女的脸颊上,卷起阵阵不易察觉的涟漪。
待实弥剪完刘海之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他抽出了垫在黑川厄脖子下做挡板沾了不少碎头发的毛巾放在桌上,第一时间就将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调整位置,扶进被窝。
因为是春天的缘故有些微热,所以实弥还贴心地将黑川厄的两只胳膊放在了外面以免她热到了不舒服。
他的动作十分柔和温柔,甚至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做完一切之后觉得万事妥当,实弥才安慰似的摸了摸黑川厄的发丝,接着就转身拿起桌上的毛巾去清洗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实弥清洗毛巾时,源源不断的水流声与四周轻轻的风声响起。
蝶屋的后院种了一颗很大的樱花树,每逢春季,就漂亮的很。
特别是风吹动的时候,片片樱花落下,还带着阵阵花香。
实弥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惬意又自在,就宛如当初她在他的身边一样。
想着想着就入了神,甚至有一片樱花瓣飘落在实弥的发丝上,他都没有发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脑袋上忽然一重,好像是有一只手搭了上来,又缓缓拿开。
实弥回过神,这才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对方还好心地替他拂开了头发上的花瓣。
不过他不转头也知道这身后的人是谁,
天天腻在蝶屋里的人,除了蝴蝶忍还能有谁?
都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了,于是实弥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继续洗着手上的毛巾。
“谢谢啊。”
他随口朝着身后说了一句,语气不咸不淡。
“不客气。”
身后的蝴蝶忍很快地就回应了他,语气难掩微微的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的样子,有些奇怪磕磕绊绊的意味。
“你在...干什么?”
蝴蝶忍还没有离开,对方缓缓开口,语调有点怪异的停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不会说话呢。
今天蝴蝶忍的声音好似是掺了细密沙子,沙哑低沉。难不成是得了风寒?
只不过他才懒得管。
他垂着头专注地洗着手上的毛巾,轻轻捡去了上面为黑川厄剪头发时留下的碎发,没有理会身后的人。
现场安静了许久,实弥还以为对方早就已经离开了。
正当这时,
余光瞥见有阴影洒下,可好巧不巧,她刚好就挡住了他刻意寻找的能晒到阳光的角度。
实弥终于有些站不住了,他的额角跳了跳,不耐地从洗毛巾这件事情中抽出空子抬起头。
他寻思着自己多多少少也要训斥这蝴蝶忍两句,她闲的没事不去喂她的金鱼,跑来他旁边嚷嚷个什么劲?
可当抬起头的一瞬间,他就撞进了那一双摄人心魄的银色眸子里。
“?!”
实弥先是浑身一震,复杂的情绪踊跃而出,都被站在他对面的人收进眼底。
但是很快,他就敛回了那样的表情,同时也不再望向面前的人了,并且转而有些无奈烦躁地抱怨了一句。
“啧,怎么又是这些烦人的幻觉。”
实弥对面站着的人似乎是愣了几秒钟,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在沉默了几秒后,她好像才明白了实弥口中的意思。
她顿时觉着有些好笑,背着实弥勾唇偷偷地笑了一下,少女忽然地就凑到了男人的身前。
只是在行走靠近他的过程中,她因为好久没有下床运动而不太适应,险些摔了一个狗吃屎。
好在实弥还是接住了她软绵绵的身子,揽住了她的腰身。
少女嘴角显露出得逞的笑,几乎是在实弥与她肌肤相贴的同时,她就踮起脚尖覆上了他的唇瓣。
对方的双唇很软,像是棉花糖。
不过也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就退开了。
实弥并没有松开少女的腰,而是一直蹙眉望着怀里的人。
“原来现在幻觉的触感都这么真实了吗......?”
黑川厄看着男人的呆瓜样,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傻话还一脸认真的小表情,终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即使还很苍白的脸色显得她乏力虚弱,但是她的笑容却充满活力和温柔,兴许是真的觉得好笑,她咯咯地笑了许久。
在少女断断续续的笑声中,实弥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脸色先是从狐疑变得呆愣,接着从呆愣变得难以置信,最后又是从难以置信变成悲喜交集,亦或者是欣喜若狂。
这些宛如川剧变脸似的表情可全都落入了黑川厄的眼里。
两年以来无处挥发的思念与爱意喷薄而出,几乎要烧光他的理智,他刚想要开口,就被少女用食指堵住了言语。
她停下了笑声,在实弥呆滞的目光下缓缓歪了歪头,带着还未散尽的笑意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垂,激起男人的战栗。她在他的耳边轻轻道
“笨蛋,是我。”
“不是幻觉。”
接下来的话,不死川实弥都没有听进去。
脑子里面嗡嗡的一片,像是烟花炸开了一般,吵得不行。
他僵在了原地,脸上表情空白得近乎茫然。
那一个瞬间,眼前闪过了许多画面,都是有关他与她的。
啊......
看着满脸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盈盈望着他的少女,实弥忽然的就很想哭。
两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是足够抹去一个人生活的痕迹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生活里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她留下来的痕迹与东西。
但是好像除了她那没有意识的身躯,就再也没有其他别的什么了。
所以这一次,真的不是幻觉。
真的是她。
微风四起,樱花瓣随着风向的趋势而落下,再被微风卷起,零零散散地飘落在空中,席起了一地的花毯。
夹杂着花香的微风吹来,与它们一同而来的,还有故人恍若隔世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