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啊！”

黑川厄身后的木屋门隐隐发出响动，

她几乎是下一秒就反应过来，立即转头对身后大喊了一句

黑川厄不要出来！

即将打开的木门在黑川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停止了推移，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

黑川厄稍微松了口气。

可没等她转过头，她就再次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壹之型·暗月·宵之宫”

速度快到看不清刀身的居合斩。

快到黑川厄只能看到一阵飘渺的虚影。

在那一道斩击轨迹上，留下了许多弧形的圆月刃。

等黑川厄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然倒在了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黑死牟脸上没有表情，但黑川厄能隐隐看到一丝失望和不屑。

她浑身是血地趴在地面上，鲜红的血液在地面形成了圈圈水波，无力的手腕连拿起刀的力量都没有。

那是什么表情……？是因为…她的无能吗……？

六只狭长的眼睛在血月下显得更加瘆人和可怖。

他俯视着趴在地上的黑川厄宛如看着蝼蚁一般，随后缓缓提刀，准备给她最后一击。

“砰”的一声，木门被大力破开，一个渺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黑死牟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微微顿了一下，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也仅仅是一秒的停顿，黑川厄就不受控制地朝着无一郎吼了出来

黑川厄不是叫你别出来吗？！

黑川厄的余光看到黑死牟已经缓缓举起的刀刃，朝着的是无一郎的方向。

黑川厄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滚！！快点滚……！！

无一郎第一次没有顺从黑川厄的话，他忽略耳边气急败坏的声音，手中紧紧提起斧头。

他远远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黑川厄，眼神愤怒又心疼。

黑川厄臭小鬼，我让你滚啊———！！！

那一声怒吼，黑川厄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被吼炸了。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大声地说过话，从未有人能让她如此失态。

但是，来不及了。

“扑哧”一声。

刀子没入血肉的声音。

黑川厄瞳孔剧烈收缩，喉咙仿佛在那一刻被塞满了棉花，

世界好像在那一刻都被慢放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黑死牟的刀刺入了无一郎瘦弱的身体，

黑死牟丝毫没有怜惜地抽出了还处于无一郎身体中的刀刃。少年的身子缓缓倒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很快少年身体里的血就在他身下荡漾开来，形成一个水滩。

凌乱的发丝遮住了无一郎清秀的脸颊和那双秀气的眼睛，可惜…黑川厄看不到了。

她后悔了。

她想，

如果当初没有任性把无一郎带在自己身边，让他乖乖去产屋敷耀哉那，他的结局或许会比现在好得多。

至少，会安全很多。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样…毫无生气地，倒在她的面前。

黑川厄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她一双银灰色的眸子死死地瞪着黑死牟，仿佛是要将黑死牟的身上瞪出个洞来。

少女猛的伸出手，狠了心抓住黑死牟的脚裸。

那力气大到黑死牟都觉得自己的脚裸快要断裂。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类还能有这样大的力气，身为强者的直觉告诉他，这样的人留到日后一定会是一个大麻烦。

黑死牟果然…

黑死牟你不能留。

月色下，黑川厄只感到心口那处一阵抽痛，一个冰冷的物件刺进了身体内部。

她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黑暗下来。

———

周身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恍惚间，

她好像看到了老太婆，在那黑暗尽头，朝她笑着招手。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角挂着那抹温柔慈爱的笑。

黑川厄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却是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她感到自己的身后缓缓覆上了一具温暖的身体。

“孩子，好久不见。”

那苍老的声音录入耳尖的那一刻，她承认自己的鼻尖有些酸涩。

“啊，是啊。”

原来真正相遇的那一刻，所有的思念都会藏不住的。

“老太婆，好久不见......”

怎么会真的不在意呢？从老太婆死后看到过的每一只萩饼、每一瓶精油、甚至是每一碗萝卜鲑鱼，都有她存在过的影子。那是对自己的惩罚，是凌迟。

黑川厄听到那带着慈意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孩子，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不解。

“那我......又该出现在哪里......？”

黑川厄迷茫了。其实她哪里都不该出现，因为她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外面那个男孩，还在等你。”

“男孩……你是说...那个臭小鬼？”

“是啊......他还在等你。”

黑川厄低头揣摩却还是没有明白婆婆的意思，但是当她抬起头还想要问些什么时，婆婆的身影却开始消散，逐渐变得透明。

“喂，等等......”

“别走…！别走啊老太婆！！！”

她企图抓住那些零散的碎片，可终究是扑了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