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

题目更新完毕，众人正发愣，屋里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声音……就像尖锐的指甲划过木板那种让人发怵的声音。

唐陌看向秃头的背后，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谁、谁啊？”

众人被弄得寒毛直立，四下寻找声音来源。这种恐怖环境里，没人愿意落单，谁也不肯脱离人群去找，只能勾着脖子乱看。

唐陌也象征性地探头四处看，只是时刻注意着秃头坐着的那个椅子。

直到有人突然崩溃哭叫：“在后面、后面！就在我背后！救命……”

哭叫的人正是秃头。唐陌有些欣慰他还没昏死过去。

秃头之前被猎人甲吓晕过，现在又被刮划声吓醒了。

他涕泪横流，惊慌地叫：“就在我背后，帮帮忙！救我，救我啊！”

“可是你背后没有人啊……”于遥轻声说。

“对啊，没有人……”

秃头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

大家也不敢靠近，只好拼命站在一旁喊：“你快起来啊！快点！别不动啊！”

“我动不了啊！这椅子……我动不了，它我！”秃头慌得语无伦次。

“你是说，这椅子坐上去就走不了了？”唐陌看着那个椅子，眉头紧皱。

“对，走不了……它要我死，要我死啊！”秃头哭着说。

众人吓得离餐桌八丈远，游惑却独自朝那边走去。

“哥？”于闻叫了一声。

唐陌原本也想过去看，但他不想惹麻烦被人在意，所以还是算了。

于闻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家大哥的厉害，犹犹豫豫地，但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绕到秃头身后，终于知道了声音来源——

秃头那张椅子背后，木屑扑簌下落，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刮椅子的表皮，露出浅色的芯。

于闻：“它在写字？！”

游惑“嗯”了一声。

这位大佬对“鬼”的耐心比对人好，就那么抱着胳膊等在一旁。

唐陌知道了那些声音的是怎么来的，便没了兴趣，等他们揭晓答案就是。

屋里的考生们迟疑片刻，匆匆跟过去，缩在游惑身后。

他原本不打算跟着，正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和格雷亚聊天，突然看见001尖锐的目光直直落在身上，这下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好挣扎一会儿跟着游惑混进人群。

格雷亚不出声，依旧坐在地上，反正他的裤子已经被唐陌弄脏了，所以并不介意。他坐在地上，冲三位监考官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嘲讽和威胁。

922生怕游惑再作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没看到他的眼神，154眯了眯眼，看了眼001，他以为001会生气或者不爽，但显然，这位不按寻常路的人丝毫不在意，又冲格雷亚礼貌地笑了笑，反正看起来挺绅士的。

“12！它写的是12！”纹身男叫道，吸引了还在明争暗斗的人的注意力。

紧接着，旁边一张椅子也响起了指甲抓挠的声音。

游惑朝那边走了两步，一大群人呼啦跟过去。他停住脚步，一大群人又乌泱泱地来了个急刹车。

虽然很幼稚，但唐陌突然就体会到了快乐，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的快乐。

然而游惑怀疑他们考的不是物理，是鬼捉鸡。

……

指甲抓挠的声音持续了五分钟，餐桌旁的每个座位便多了编号。

1到12，一一对应，作用也一目了然。

如果找到那套餐具，只要把编号写在答题墙上就行。

于闻猜测说：“我跟于遥姐的答案被圈出来加了分，都是跟折射有关的。那是不是就代表……想要找到那套餐具，需要用到折射？”

“应该就是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应着声，“可是，折射是啥？”

于闻：“……”

唐陌：“……”

算了，他不该对这些人抱有希望的，随便吧，能走就行。

于遥露出了第一个笑容，上前耐心地向几位老人解释物理和折射。

于闻从凝固里解冻，一抬头就发现游惑在出神。

“哥……”于闻悄悄挪到他身边。他顺着游惑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有个破沙发，沙发上还坐着阴魂不散的三位监考。

这智障耳语说：“你看监考干什么？”

游惑闻言收回目光，居高临下改看他。于闻缩回脖子，讪讪地说：“算了算了，随便看，我不问了。”

……

虽然熬过一次收卷，又赢得了6个小时的时间，但没有人觉得宽裕。

大家像鉴宝一样盯着桌上的餐具。

唐陌和其他人一样凑过去看了看高脚杯，连一眼都没分给其他餐具。嗯……别人都没碰，那他也随大流别碰的好，只是那些高脚杯有问题，它们的杯底有东西，好像是一排字母，他随便看了看，还不太确定那些字母是什么，反正他不打算提示，树大招风，他可不想像游惑那样被盯上。

“这盘子能碰吗？”纹身男咕哝了一句，“要是拿起来看一眼，会不会算我选了座位？”

“最好还是别碰吧，死——”老于话没说完，游惑就拿起了一只高脚杯。

老于：“——是不可能的！”

纹身男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众人惊疑不定地盯着游惑，见他好好站着，没被强行摁在椅子上，这才放了心，纷纷拿起餐具查看起来。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毕竟是外甥，老于匆匆过来问游惑，“万一拿杯子也算呢？！”

游惑又拿起第二个杯子：“不会，我在厨房就拿过一个。”

老于：“……”

你还挺骄傲？

唐陌勾起唇角看着游惑，希望他能发现些什么，如果不行，他也可以踉跄一下或者让格雷亚踉跄一下把那只碎掉的高脚杯里藏的东西抖出来。

老于被外甥气出血，又出于害怕不敢训，只能在游惑看不到的角度干瞪眼。

众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拿起各种餐具看，于闻连翻着看了好几个勺子，却仍没发现，只好求助他哥。

他哥站在桌角，手里拿着一个杯子，于闻记得，他之前也拿过两个杯子。

“哥，你怎么只看杯子？”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别的没必要。”游惑放下第三个杯子就不再看了，直接离开了餐桌。

“没必要？”于闻愣住。在他愣神的功夫里，纹身男这个急脾气已经看了大半圈。他烦躁地抱怨道：“这些破玩意儿什么也没有，藏个鸟的秘密！”

另一个人也丧气地说：“题目越说越玄乎，连个提示都没有，怎么找？”

“唔……难道真要踉跄一下才行吗？”唐陌摸着下巴想。

游惑半蹲在猎人甲的尸体边，拿起一块玻璃碎片翻看。

唐陌顿了顿，放下手静静地看着他。

另一边的于闻盯着答题墙愣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蹦起来：“噢——哥我明白了！其他都是废的！只有杯子是餐具！”

众人拿着盘子、叉子、勺子傻在那里。

于闻挥着手发动群众：“别看那些了，就看杯子！”

他发射过来，在猎人甲身边急刹车，一屁股坐在地上要表扬：“我是不是还挺聪明的！”

游惑敷衍地哼了一声。

唐陌看向于闻，这小孩儿看起来又蠢又傻的，不过心还挺细。

不过，小孩儿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没过片刻，众人又垂头丧气起来。他们看完了每一个杯子，试过呵气，试过捂热，试过摇晃。正过来、倒过去看了个遍，也没找到蹊跷。

……

一旁闲得发慌的监考官丝毫不在意他们的进度，慢悠悠地聊了起来，唐陌也觉得无聊，想和他们一起聊天，但又不想惹眼。

他回头看了看格雷亚，明显他也无聊得要死，一会儿摸摸自己沾上鲜血的裤子，一会儿抠抠手杖上的花纹。

注意到他的目光，格雷亚抬头看了看他，露出看似温柔的笑容。

唐陌也不管监考官了，直接走过去和格雷亚坐在一起，两人一起无聊也总比一个人无聊有趣一点。

为了让两人更有聊，唐陌开始东拉西扯胡言乱语。诸如“你穿这些不冷吗？”“你就不好奇正确答案？”“考试完了我们能回去吗？”

而格雷亚的回答竟然异常简短：“我不会冷。”“不好奇。”“不知道。”

好吧，“聊”这个东西他们不配拥有。

……

922在厨房转了两圈，最终选择转移阵地。

他回到沙发旁，跪在地上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只烤架，又拿出一盒切好的牛肉。刚打开盒盖，就听见餐桌旁于闻一声惊叫：“哥你别冲动！！”

三位监考转头看去，刚好看到游惑拿起猎人甲握着的杯底，顺手在桌沿一敲。

就听咔嚓一声。

杯底又断了一截……

922手一抖，牛肉泼了一裤腿。他拎着残留的半盒，问154：“四次违规能把他吸纳成同事么？我不想再给他当监考了。”

154：“……”

谁想谁傻比。

唐陌听见这一声，笑着对格雷亚说：“快了，总之等这场考试结束，最重要的问题也会水落石出。”

格雷亚也冲他笑：“等回去了，这条裤子的钱你可不能忘呦，My lady。”

唐陌：“……”

对不起，我现在就忘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