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女子有行

如此过了月余，孔芊芊发现姨妈没准时到，心中万马奔腾。

“不会吧。”不会真就像赶指标似的生孩子吧。

“说不准哦。”孟欢的声音从某处调笑道，“久别胜新婚嘛。”

孔芊芊觉得不能就这么随便下判断，于是又等了一个月，见姨妈还是没来，便去找了大夫。

“大夫说是喜脉。”孔芊芊低着头绞弄衣带，对岳母说道。

岳母听了大喜：“真的！”

“是。”孔芊芊心里发窘，按说她和大鹏也算老夫老妻了，大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怀个孕也不至于像新嫁娘一样难为情，但是……果然还是有点难为情。

这事很快传遍四邻，汤夫人一行人轮番上门恭贺，更把孔芊芊搞得窘迫无比。

唯一幸运的是，虽然精神上没有适应，但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次怀孕倒没有多严重的症状，一直都挺顺利。孔芊芊知道大鹏如今正在洞庭湖剿匪，不想打扰他，便预备等着孩子落了草再说。

没想到大鹏寄回来的信里，自己提到了这个事，原来汤夫人她们在家书中提到了。

还真是想瞒也瞒不住。

孔芊芊捏着信纸呼了口气，抬头见银瓶站在窗外，便笑着冲她招手：“怎么了瓶儿？”

“我听奶奶说，娘亲又怀上小弟弟了。”银瓶拘谨地走进来，不像往常一样直扑进她怀里，孔芊芊撇撇嘴，直接把女儿揽在怀里，“还不知道是弟弟是妹妹呢，瓶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我……不知道。”银瓶忍不住伸手，摸向母亲的小肚子，“可是娘，为什么总是你生弟弟妹妹不是爹爹生呢。”

孔芊芊刚喝了一口茶，听到这话全都喷了出来，轻轻咳嗽几声，笑呵呵地摸着女儿毛茸茸的额头：“娘倒是也这么想呢。”

这里又不是女儿国，她就是想也不可能啊。

银瓶面色疑惑，孔芊芊很快就明白过来，银瓶虽然是童言童语，却也是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

为什么偏偏是女孩子受这种苦，她的确很不明白。

“瓶儿，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是有分工的，也许这种分工并不是非常公平，也许许多许多年以后，大家就不是分工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人们都这么活着，我们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便也只能暂时服从。”

孔芊芊索性将她抱在腿上，慢慢说道：“你觉得怀孕很苦，可对于女孩子来说，苦楚远不止这一点，你哥哥最近读的《诗经》里不是有一篇那么说吗，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想想你，有一天离开了父亲母亲，立刻了哥哥弟弟，去做别人家的媳妇，而那户人家又是你完全不了解的……”

孔芊芊说道这里忽然哽住，心里难受得慌。

不当母亲真的不能理解，从小养大的女儿成了别人家的，这也太让人揪心了。

银瓶见母亲不说话，回过头来见她正默默流泪，慌张地给她擦掉：“娘你别哭了！”

孔芊芊反而哭得更凶，这么贴心的小棉袄早晚要送到别人家去，让她怎么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