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集 忧心如酲

听他说到大鹏平安逃出校场，众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然而岳母立刻就重新担心起来：“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若是有人将此事禀告给皇帝，皇帝下令着人拿他……”

“当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宗老相公也秘密潜人来告诉岳大哥，叫他及早回乡，自己会想办法将事情原委禀告给皇上。为了这事儿，宗老相公差点被罢官，若不是有小股盗匪流窜到了汴梁附近，被误传成金兵压境，皇上要依仗着宗老相公剿匪，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孔芊芊听着他的话，心里冷笑不已，这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皇帝，早晚要遭到报应的。

她想起之前此人说大鹏要助宗泽讨贼，便问道：“那么，相公现在是帮着宗老相公一起讨伐流寇去了么？”

“是的，起初是因为王大哥犯了痢疾，耽误了些时辰，他们在京郊留了些时日，探听得那伙流寇的虚实，听闻宗老相公出兵，担心朝中有人拖他后腿，便前去相助。”

听到这里，大家才都安下心来。

岳母仍旧担忧大鹏的安危，孔芊芊悄悄劝道：“娘不要太过担心了，梁王虽然有个王位，确实前朝的孤臣孽子，皇帝也未必多么将他放在心上。大不了就当此次名落孙山，三年之后再去考过就是了。”

然而真的还有下一个三年吗？

孔芊芊在心里问自己，这样一个从根上开始腐烂的朝廷，还能撑得上三年吗？

她劝住岳母，又拿出银子去答谢此人，这人连连摆手：“我也只是顺道说一说，当不得夫人如此答谢。”

孔芊芊笑道：“不然，大哥你热心肠，让我们娘儿两个不至于牵肠挂肚，是莫大的功德，岂有不答谢之礼。”

这人还是坚辞不受，孔芊芊便收回银子，送了他一匹绢布，着人送他回家。

当晚孔芊芊独自前往马厩，为她的玉骧梳毛，玉骧似乎能够察觉到她此时有所不同，往日总是十分亲昵地凑过来，今日却乖巧得一动不动，乖乖坐在地上。

“如果我要把你送给相公，你会答应吗？”孔芊芊抚摸着它的鬃毛，轻轻笑了笑。

玉骧微微喘着气，似乎有点躁动。

孔芊芊知道，她是能够懂得自己意思的，便继续说道：“我恐怕很难再有带你出去放荡原野的时候了，但是相公不一样，他将要去尸山血海里闯荡，如果没有一匹好马，也许就闯不过去了。”

其实这全是庸人自扰，孔芊芊知道，大鹏的武艺绝不是一般人能赶上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在那样昏天黑日的战场上，处处是敌人的刀枪与箭矢，处处是尸体与鲜血，她不能不担心如今已是凡人的大鹏。

哪怕早就知道上天不会安排他死在战场上，也仍然心疼他将被刀锋划过的身躯。

“不过这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我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开始担心呢？”孔芊芊为白马理好鬃毛，慢慢走回房间里，在忧思之中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