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底忧愁

　　“公主，自古以来，穷则生变，变则生通。公主如今已经到了命穷之时，若不借此机缘变更命数，只怕以后再要更变，也是不能了。”

　　太白金星捋捋胡子，意味深长地说。

　　孔芊芊心中一动。

　　在这个世界观里，修炼成仙就是最大的成就，像孔芊芊这种地位的，怎么也算不上命穷。

　　然而对于孔芊芊本人来说，困在一个不老不死的壳子里，与原来的世界彻底隔绝，永远过着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的日子，就是最恐怖的穷途末路。

　　太白金星必定也是看出了，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才会故意来提点她的吧。

　　想到这里，孔芊芊立刻严肃了面容：“承蒙老仙君点化，然而容我多问一句，变化当真能令穷途再通达吗？”

　　“这就不是老朽能算出来的喽。”太白金星捋着胡子笑一笑，“还得公主自己琢磨，何为穷途，何为通达。”

　　孔芊芊微微蹙眉。

　　困死在这里就是穷途，回去就是通达，这有什么好琢磨的。

　　刚转过这个念头，她就想起洞府外的小山精们。

　　她庇护这些人，风风雨雨也过了几百年，虽然度年如日，根本没有认真感受过什么岁月，但毕竟也有了很深的纠葛。

　　如果她能够顺利回去，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去，那现在这具身躯会怎么办？她原来的主人会重新回来吗？

　　如果原本属于公主的魂魄能回来，那是不是就坐实了她现在是无意夺舍的事实。这会不会又被算作是一笔无意间背上的孽债？

　　唉，这些事情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头疼得快要裂开。

　　这也是她从前不愿意太认真去想这些事的原因。

　　可是现在，这些事情实在不能不想。

　　“老仙君，请不要和我打这种哑谜了。”孔芊芊揉着自己的额头，苦笑一声，“虽名为仙，我也不过是个活在当下的俗人罢了，焉知穷途会不会柳暗花明，坦途会不会直通悬崖。您就和我明说一声，我想要摆脱的，究竟能不能摆脱掉呢？”

　　“公主，您要老朽不来打哑谜，怎么自己却打起哑谜来了？”太白金星笑道。

　　他这仙风道骨的外貌实在太占便宜，让人忍不住想起自家爷爷，不期然就升起几分撒娇的念头。

　　“有些事情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啊。”孔芊芊叹了口气，“我从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一段极其复杂的纠葛要去解决。然而我既不是自己要来的，也不是自己想走就能走的，我也只是被命运摆弄的一个棋子而已。身为棋子，我也没有什么对抗棋手的大志愿，只不过想要问个明白，我到底有没有辜负过什么？”

　　这些年来她经常会想到，如果原主的魂魄因为她的到来而消散，那她岂不是过失杀人？而如果原主的魂魄没有消散，那是不是她所做的一切，原主也都能看到？

　　这样一想，她就越发不敢放肆，尽心尽力修炼，照顾这群小山精。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办法完全消除心中那份愧疚。

　　太白金星见她眉头紧蹙，也生了几分怜爱之意，右手摩其顶笑道：“公主不必多想，须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说不定你担心的事情，本来就不存在呢。”

　　孔芊芊不能理解这话，茫然许久，回过神来时太白金星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