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4

司马尧站起来对着西子冷笑，看啊，多么伪善的一张脸，等他死后，她只需掉几滴眼泪，不明真相的世人只会同情她，到时候，在随便找一个宗族子弟扶持，她依旧可以做她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司马尧觉得像是有人拿刀扎他的肺管子，脸色阴沉可怖，西子像是被他吓了一跳，疾步走过来拉着他的手

西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阿姐给你叫太医

司马尧够了！

司马尧叫了一声，声音尖锐似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司马尧皇姐，你演够了吗？

西子阿弟，你在说什么？

西子一脸不解

司马尧还装，都要下毒害我了，还在这装

西子下毒！

西子眼底大震

西子谁给你下毒，我马上叫太医

西子的声音有些颤抖，没了平日里端庄大方的样子

司马尧依旧冷笑不止，他之前怎么没看出这个女人演技这么好，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在这演姐弟情深的戏码，他只觉得恶心

他猛地一推手，西子完全没有防备被他推倒在地，宽大的袖子把桌上的杯子一起带飞，恨恨砸在地上，而西子的手掌正好整个压在了陶瓷碎片上，一瞬间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西子有些呆滞，不可置信地看向司马尧

西子你怀疑我给你下毒

司马尧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接二连三的质问，字字诛心

西子我是你阿姐，你居然怀疑我

西子垂着头，泪一滴一滴砸下来

西子母后走了，父皇也不在了，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怎么会害你，怎么会……

西子受伤的手紧紧地攥着胸口的衣服，面色惨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只听砰的一声，她昏倒在地

司马尧跑过去，推了推她

司马尧喂，别装了，起来！

西子毫无反应，面无血色，胸口的衣服都被手掌流出的血染红了

司马尧有些慌了，明明是她下毒要害他，现在怎么像是他欺负她一样

司马尧太医，叫太医！

门外小临子和落英冲了进来，看见屋内两人皆是吓了一跳，忙派人去请太医

落英见西子鲜血淋漓的手掌，那些碎片都嵌进了肉里，看着都觉得疼，泪也止不住落下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怨气，听见陛下没有好好吃饭，长公主连也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赶过来，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她人微言轻也要为长公主说句话

她擦干泪站起来

“陛下，敢问方才发生了何事，为何长公主突然昏厥”

见是落英，司马尧消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司马尧哼，她自己自作自受

“陛下！长公主为了您每日都不敢有丝毫松懈，你就算有怨言也不能这么气她呀！”

司马尧被气笑了，怎么，下毒之人还有理了

司马尧落英，准她给朕下毒，还不准朕生气吗！没要了她的脑袋已经是看在她是朕皇姐的份上了

落英怔然，随之气得发抖，声音也抖了起来

“陛下，是何人如此歹毒，居然造谣长公主”

司马尧并非造谣，是朕亲耳听见的，落英你不就是那送毒药之人吗，还在装什么？

落英一听更加迷惑了，司马尧见她和她主子如出一辙的无辜神情，气不打一处来

司马尧今日早晨，朕下朝回来小憩，听见你吩咐小临子要在朕的午膳中加料，如何，落英姑姑可是想起来了？

落英闭上了眼，恨不得给司马尧一个耳光，她甩手扔出去一个药包

“陛下，若觉得这是毒药，那便要了奴婢的脑袋吧”

“长公主知道陛下讨厌喝药，便吩咐奴婢将这些补药偷偷熬好加进菜里”

“就算长公主真想对陛下您不利，会用这种愚蠢的办法，还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吗？”

“陛下，长公主对您如何，您的眼睛不会看吗？”

司马尧眼神紧缩, 似有大骇，亦有不可置信，他捏紧了拳头，咬着牙，让太医去验毒。

结果出来了，午膳中所有的菜都无毒，只是加入了强身健体的补药，对司马尧百利而无一害

落英冷笑

“如何，陛下可放心了？”

司马尧额头上尽是冷汗，唇抿的死死的，煞白一片

忽然间他想起了年幼时光，父皇不喜爱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母后对他也是客客气气，像是寄宿在她那的客人，唯有皇姐对他有几分真心

他很少回忆以前的时光，那种寄人篱下，苦苦挣扎的无力感仿佛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一动就疼

如今想起来，竟发现从前的日子也全非难捱的时候，他也有一两段温馨的回忆

而这些温暖竟全是皇姐给予的

他想忘记无能懦弱的自己竟是将皇姐的恩情一起忘却了

是他不该

太医出来了，司马尧急急上前去问

司马尧皇姐如何？

“回陛下，长公主手上的伤处理完毕，只需注意不要碰水，不日变会好，只是…”

司马尧只是什么？

司马尧有不好的预感

“求陛下恕罪，长公主脉象紊乱，像是，像是中毒了…”

司马尧中毒！？

司马尧声音陡然拔高

司马尧中毒了就解毒，这还需要朕来教吗！

“陛下恕罪，臣，臣无能……”

司马尧眼神阴翳，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他努力平静下来，继续问

司马尧皇姐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回陛下，长公主近日操劳过度，要多注意休息”

司马尧脸色越发难看，他怎么忘了，他每日早起练武皇姐都会在殿外陪他，那她起得岂不是比他还早，还有早朝和那么多政务，每晚定不会早眠

司马尧走进房内，西子还未醒来，司马尧看向她的目光一滞

皇姐瘦了好多，眼下也有了青黑，即使闭着眼睛也挡不住她眉宇间的疲惫

司马尧在床榻前跪下，他想拉过西子受伤的手看一看，又不敢

看见西子眼睫微颤，他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仓皇失措

西子阿弟………

西子声音虚弱，细若蚊吟，可司马尧的步子却生生停下了

他转过身，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只垂着脑袋不说话

西子眼睛颤了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然后缓缓闭上，声音平静而客气

西子陛下还有功课，不必在这待着

司马尧慌了，皇姐从来都是叫他阿弟的，何时喊过陛下二字

从前他觉得皇姐这般拿他当孩子看，丝毫不尊敬他，可如今看来那阿弟二字却是这般的顺耳动听

皇姐是生他气不要他了吗

司马尧跑过来，脚下有些踉跄，他跪在西子床榻前，像只垂尾乞怜的狗

司马尧阿姐，我错了，我错了……

连让她别生气都不敢说出口，只是一个劲地道歉

西子看够了他的可怜样，手上的伤总算没白受，她伸出没受伤的手放在他的头顶，揉了揉

司马尧紧张地都放缓了呼吸，接着又用头去蹭了蹭她的手，仿佛真是那求抚摸的小狗一般

西子阿弟，快去上课吧，别让太傅等急了

皇姐愿意叫他阿弟，便是消气了，司马尧抬头，看见西子眼中有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心中不由舒了一口气

他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司马尧阿姐，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竟是“朕”字也不说了，这效果比西子预想的还要好，果然要驯服一匹狼就得从小开始，拔去爪牙，让他乖乖当一只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