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

彼时，正逢轩辕门中桃花盛开，好一美景。

那日是她八岁生辰，她因顽劣掠过冰凌一界，失足落于碧螺湖中，逢他所救。

待她醒来时，轩辕上下已遭受血洗，无一幸免。小小的她，一泪未落，一双清冷的眸子转而对上轩辕台上的青衣男子，沉默良久后，她单膝下跪，咬牙开口“谢师尊救命之恩，求师尊收我为徒。”

“师兄，切不可养虎为……”身旁红衣女子上前，执鞭欲取那小女孩性命。

青衣男子冰冷的眸子对上那双清亮的眸瞳，拂袖，示意女子退下，缓缓问道，“本尊为何要收你为徒？”

“我要为轩辕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青衣男子似有一刻失神，很快，他回神，嘴角溢出一丝不明笑意。他将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往上提，不曾料，那被血液染红的青衣袖子早以垂下。

“如此甚好，此后……你便拜入冰凌门中，为本尊座下第八千零一位弟子，赐字……轻裳。”

红衣女子秀眉紧拧，“师兄，你怎可……”

青衣男子似未听见，腾空而起，拂袖带走女孩。

第一年，他教她御剑之术。

她毫无资质，一次次从空中掉落，甚是狼狈。

他侧卧于树下石塌，一身玄衣着身，手中举着琉璃杯，一杯一杯琼酿入口，陶醉其中，看她倔强模样，不禁勾唇浅笑。

第五年，他教她持剑掌剑气。他将她放于冰湖九尺玄冰之上，因剑气不稳，她从玄冰上坠落，直直在冰湖中泡了两个时辰他才救她出来。

醒来时，他一身红衣在侧，疲倦的睡颜上眉头微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她苍白的嘴唇微动了动，双手无力挣扎着，他慵懒伸手将她搂住，摁入怀中，眸中晦暗。

第六年，他闭关修炼。她日日苦练。

第七年，他教她挥剑之术。

他一身青衣着身，站在雨庭居中，拂手放于身前，远远望着那在雨中挥剑的女子，雨水淋湿了她的秀发，挥剑平稳，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他举杯豪饮，醉倒在凉席上。

他是清楚，如今，她已学而有成。

亦知道……

第八年，她情窦初开，自觉已喜欢上师父。他与他师妹成亲之夜，她于冰凌主殿外醉饮，意识模糊中，她似乎见他一身红袍将她抱起，她扯他衣襟，委屈落泪，嘴里呢喃着什么，满脸泪水浸湿了他的里衣，顿觉凉意入骨。

他无奈将她抱入主殿卧榻，轻柔地为她拭去泪水，洞房花烛夜，他待在她身旁，静守她一夜。若他早知是如此，又为何出此下策断她妄念。

第九年，他将她逐出师门，她知真相，终是剑锋相对。她执剑对他，剑指命脉，未曾手软。他未躲，当初因恻隐之心留她一命，便是早知今日。

“轻裳，你敢伤我师兄！”红衣女子执鞭。

“你轩辕满门本就与我师兄有血海深仇！”

她反手一扣，只封了他的眼脉。终是没能下此毒手，转身欲缓步离开。

他伸手将她锁在怀中，红了眼眶“裳儿，对不起……”

她用尽全力挣扎，眼角泪水不禁滑落……

她怎会不知，他是她的灭门仇人。

她怎会不知，他教她的剑术，是轩辕门中秘术。

她怎会不知，他刻意断她妄念，怕她无法承受情仇至苦。

这些，她怎会是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