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鹰风。 他们把每年这个时候吹过芝加哥街道的北风叫做鹰风。 太阳下山以后，北风变得更加凛冽。 

起风的时候，沃尔夫已经钻进了一个他能找到的最破旧但还有wifi的酒吧。 他在笔记本电脑上浏览着新闻。 点唱机里放着滚石乐队那首有关“有着迷离眼神的女孩”的歌。 （注：应该是指滚石乐队1978年发行的专辑《Some Girls》中的Far Away Eyes这首歌） 

沃尔夫一边听歌，一边在网上搜寻找到那个混蛋的办法。 他就静静的坐在酒吧靠墙的角落里，喝着啤酒，在芝加哥新闻里搜索维里克的名字。 

为了防备特兰特或其他人来找他，每进来一个人，他就抬头看一眼门口。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维里克的照片，他身着浅蓝色意大利手工西服，正在展示布鲁姆公司准备运行的ctOS-2样品。 维里克是布鲁姆公司的安保部长，而这个样品是安全传感器，他出现在照片里毫不稀奇。 沃尔夫没找到有关维里克的其他什么新东西。

“嗨，”他身边传来一个撩人的声音。“我认识他！他就是‘楼上’的那家伙。”

沃尔夫小小的抽搐了一下，忍住没从座位上跳起来，他转身看着那女孩。

“你没听到我过来，对吧？”女孩得意地说。 她有点东南亚口音，和芝加哥工薪阶级混在一起显得小巧但美丽。 她黑色的发梢点缀着银色，嘴唇和指甲也涂成了银色，有一双栗色的杏眼。 她一手撑在臀部，“你绝对被吓到了，大兵哥！”她指着沃尔夫小臂上的陆军纹身说。 

“我已经不是士兵了，”他说，转身看着电脑。’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士兵了。‘ “但你可像个士兵，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等，她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在哪见过这个人？”沃尔夫指着屏幕上维里克的照片说。 

“没错，”她说。“在四号俱乐部，他们在上层有个房间，大家都管那个叫‘楼上’。听起来还挺可爱的。你对他挺有兴趣嘛，请我喝杯拿破仑怎么样？”

拿破仑可不便宜，但如果她知道在哪里能找到维里克......

沃尔夫从兜里掏出钱，他在堪萨斯城的建筑公司打工赚来的钱还剩下80美元。 他掏出20美元放在吧台上，对酒保说：“给这位女士来杯拿破仑。” 

酒保点点头，懒洋洋的转身去拿白兰地。 

“你能买得起拿破仑？”她问，“我以为你会说用威士忌代替可以么！你刚发了工资？想狂欢一下？”

“我没说我买得起拿破仑，”沃尔夫回答，“不过我会买单的。”等她坐下啜了一口酒后，沃尔夫问：“这个四号俱乐部在哪里？维里克那家伙还欠我钱呢。”

“我不能告你地址，会惹祸上身的。 那地方是非法的——当然所有的警察都知道那地方，他们都拿了好处。”

“芝加哥的老传统。”

“没错，总之……如果你去环状线区，在凡布伦街附近打听一下就能找到了。 不过他们不会放你进去的。 除非你刮了胡子，在找件像样的西服穿。 你得打扮得像上流人士一样才能进去，他们可有不少保镖。”

他得想办法绕过那些保镖。“你叫什么名字？”沃尔夫问那女孩。

“露露”

“我是米克。”

“我能叫你米奇么？”

“如果你乐意的话，听着，额——你能带我混进四号俱乐部么？”

“不行，他们不让我进去，我也不想让那些蠢蛋对我做什么不好得事。 而且如果我回去，霍克说他会让我的脸变成浆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知道。”

“我知道了。 那维里克去那里是要见谁么？”

“是的，如果那女孩没吹牛的话。 每周五晚上，他都会去见罗斯·布鲁，那女孩好像是个模特。 一头金发，个子高，腿又长。 工作的时候总是穿玫瑰色和蓝色的衣服。 似乎算是数一数二的人，把她所有的客户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要今晚就去四号俱乐部探探么？ 如果他去监视布鲁姆大楼应该能找到维里克，但他不想在维里克家门口被人发现。 不是必要的话，他才不会去那家伙的权力中心，那里的保护措施太完善了。 他得在维里克放松警惕的时候抓住他。 

黑帮赌场的妓女房间估计是他最能放松警惕的地方了。

“那么，开了派对怎么样，米奇？”露露用胳膊肘推了推他，“今天是星期五，该放松一下了。”

“你值得上最高的价钱，我可付不起，这样吧，我再请你喝一杯。”他又掏出20美元，现在他兜里只剩一半钱了。 “留个电话给我，等我领了薪水就找你......”

“我喜欢你这种深谋远虑的人！不像其他人只想着赶紧脱裤子。 米奇，你是个好人。 哈利？ 再来一杯拿破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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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单肩背着放着电脑的双肩包，沿着环状线的南边走着，鹰风中，他把领子立起来抵御寒冷。 但没什么用，寒风蛰着他的眼睛，灼烧着他耳朵，沃尔夫的嘴唇也懂得没有了知觉。 

如果他能找到赌场，就能避开这寒风。 不过估计没一会就会被扔出来。 

他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地方看起来像个赌场——但是考虑到那是个非法赌场，外面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在郊区有半打赌场，但在城里，赌博仍旧是违法的。 没关系，反正四号俱乐部背后是俱乐部帮，根本没必要合法化，他们只要小心一点就好。 如果沃尔夫能找到四号俱乐部，他就能自己抓住维里克。 

虽然现在是周五晚上，这附近却没什么人。 只有偶尔开过的的士和在鹰风中盘旋的垃圾。 今天是周五，运气太好了，维里克很可能就在俱乐部。 更幸运的是，从停在一栋没有标识的砖墙建筑前的的士里下来的女士，个子高挑，有一头模特一样的金发，穿着紧身的昂贵的玫红色宴会裙和亮蓝色短外套，项链、手包和高跟鞋都是玫红色。 

如果她是罗斯·布鲁的话，这栋老旧的四层建筑就是四号俱乐部了，维里克少校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沃尔夫穿过捷运线的铁轨，与罗斯擦身而过，他还能闻到罗斯身上的玫瑰香水。 他摆出当年在摩洛哥与CIA线人见面时用过的瘾君子派头，没怎么费力就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流落街头的人。 露露说得对，他看起来确实很邋遢。 

在高级应召女郎敲门的时候，他看到有人从猫眼里看着她。 

“晚上好，霍克。”她跟保镖说。

沃尔夫在赌场里见过不少人，霍克却是他见过的穿着无尾礼服的最笨重的人。 霍克有一张被风砂侵蚀的脸，他的拳头能砸烂石头。 

“晚上好，罗斯！”霍克说。

‘貌似没什么机会进去。’沃尔夫想。

不管有没有受过特种部队的训练，霍克都不好放倒。 当然，背后来颗子弹不失为一种选择。 

问题是，沃尔夫不知道霍克是什么样的人。 在黑帮赌场当门卫时他是个粗鲁的人，但沃尔夫知道，霍克可能是个有家室但找不到工作的人。 

‘得想别的办法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