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有夏天的味道,齐思钧出院已经有了三个星期的时间。
是风和日丽的早上,周峻纬拿着豆浆,穿着白大褂走在医院的小路上。
给齐思钧发着早安消息,可是一贯这个时候回复自己的齐思钧却没有回复。
周峻纬不以为然,可能是还在睡吧。
翻开昨晚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齐思钧和自己说的晚安,周峻纬低头笑了笑。
今天医院闲着也是闲着,周峻纬打开了齐思钧主持的节目,就那样一期一期的看下来。
……
一个大半天过去,手机没有一点动静,齐思钧也没有回复他。
察觉到事情不对,周峻纬立刻给齐思钧打过去了电话,被告知的,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翻看昨晚的聊天记录,齐思钧也只有单单晚安两个字而已。
护士周医生!
外面乱糟糟的,周峻纬听见了熟悉的喊声。
护士猛地推门进来,喘着大气告诉他。
护士齐先生又来了,你快去看看!
听到齐思钧的名字,周峻纬是猛的震了一下,随后拔腿就跑,跑向医院大厅。
大厅聚集了很多人,有来看病的病人,也有护士他们。
周峻纬拨开人群,看见了他。
齐思钧吱哇乱叫着,眼睛的表情是惊恐是害怕,文韬着急的想要靠近他,可是齐思钧一再后退。
他暴露着手臂,上面缠满了绷带,有血渗出来,齐思钧也丝毫不在意。
齐思钧身上全是血,白衬衫被血染红,脸上也有伤疤,头发乱糟糟的,像人们口中说的疯子。
周峻纬齐思钧!
周峻纬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齐思钧没有任何反应。
周峻纬想要一步一步上前,齐思钧撕心裂肺的喊声,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周峻纬齐思钧别害怕,我是周峻纬。
齐思钧无动于衷,反而更加惊恐,情绪更加失控。
他把医院的椅子掀翻,身上的绷带也被他扯得一干二净。
额头上有明显磕到的痕迹。
周峻纬齐思钧,你振作一点!
周峻纬齐思钧,我是周峻纬,你不要害怕。
周峻纬向齐思钧露出微笑,齐思钧木讷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光明,像一个坏掉的木偶,和他对视着。
身后的医生趁着齐思钧不注意,一针镇定剂打了下去,齐思钧没有任何反应,就那样直直的瘫倒下去。
周峻纬疯了一般的跑到齐思钧身旁,把他抱上单架车,立刻推着他去手术室。
医生缝好的伤口重新裂开,我们需要重新缝合。
医生让周峻纬止步,推着齐思钧进了手术室,周峻纬一直撑着齐思钧进去,才狠狠的瘫倒在地上。
文韬也赶了过来,在周峻纬旁边站着,他想扶起周峻纬,却被周峻纬拒绝了。
回想起刚才绷带被扯掉的一瞬间,周峻纬看见齐思钧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疤,缝合的黑色线条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文韬小齐他…
周峻纬先别告诉我……
文韬想说什么,却被周峻纬打断,周峻纬非常无力的摇摇头,把头埋在膝盖上。
是又经历了什么事情,让你再次伤害自己?
让你再一次和我在医院见面。
你变得比之前更加严重,甚至连我也不认得。
医生手术很顺利,病人需要时间醒来。
医生和他们报告着情况,齐思钧被推出来,面色惨白,又被推到之前的病房。
周峻纬一直没有进病房,于是文韬只能出来和他说话。
周峻纬你可以告诉我了。
文韬点点头,把齐思钧的手机递给周峻纬。
然后开始说到。
文韬昨晚在节目的后台,小齐捅伤了一个人,然后发疯了似的逃回了自己家。
文韬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多,到了他家之后,齐思钧就像之前那样,没有一点生机,躺在满是血地板上。
文韬我把他送到医院,处理好了伤口之后,见麻醉还没过,我打算带他来见你。
文韬没想到他提前醒了,还闹出这样的事情。
周峻纬的白大褂乱糟糟的,上面也有血迹,他卷着自己的衣角,眼眶有点红。
周峻纬伤害了谁,为什么伤害?
文韬不认识,不过听说小齐有心理上的问题之后,那人也没有追究。
周峻纬几点发生的事?
文韬11点多。
回想起两人的聊天记录,齐思钧在10点多跟周峻纬说了晚安之后就了无消息。
周峻纬沉默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句都不跟我讲,为什么在发生事情之前,你还在笑嘻嘻跟我说晚安。
周峻纬头痛欲裂,叹了一口气之后,推开了齐思钧的病房门。
文韬我先去处理赔偿的事情,晚点再来。
文韬没有踏进病房,反倒是直接和他隔了个门说话。
文韬走了,病房里特别安静,只有齐思钧和周峻纬。
周峻纬别那么早醒来。
周峻纬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给齐思钧盖好了被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电脑还响着,依旧是播放着齐思钧的节目,他笑嘻嘻的,和所有人打招呼,笑容很治愈。
—
一切都是灰色的,没有任何色彩。
齐思钧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他害怕的四处张望,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耳边有撕心裂肺的喊叫,快要叫破他的耳朵。
“你个害人精!”
“别装可怜了,你可真恶心!”
“你这样下贱,就只配在阴沟旮旯里面爬!”
……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齐思钧痛苦的捂住耳朵,摔倒在地。
地上面有钉子,穿破了他的脚掌,他的身体,流出来的血也是灰色的,他没有任何知觉。
前面是如鬼魅一样呼啸而来的人群,一个个都冲到他的面前,用那恶狠狠的眼神和他对视着。
他被掐到喘不过气来,脑袋充血。
“你不愧疚吗,我死都是因为你呀。”
听到这样的话,齐思钧惊恐的瞪大眼睛,冲到前面来的,是他的父亲。
父亲全身是血,面目狰狞,把脸贴到他的脸上。
“你应该愧疚的,为什么活的还这样光鲜亮丽呢?”
“你怎么不来陪我死呀?”
齐思钧父亲……不是的…不!不!不!
齐思钧想要把前面的人推开,可是当他一触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齐思钧整个人缩成一团,把脑袋埋在手臂里,他全身性的发抖。
齐思钧我很愧疚,一直愧疚……
齐思钧想哭,可是眼泪就像被榨干一样,什么也流不出来,他的喉咙干到冒烟。
突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背,轻轻的拍打着,拍打着,是妈妈。
妈妈用她那温暖的笑容,给齐思钧唱着歌。
齐思钧妈妈……
齐思钧用沙哑的嗓子喊着妈妈,一声又一声。
齐妈妈用特别慈祥的笑容回应着他。
“你怎么还不死啊?”
妈妈笑着,问出了一句让人后背发凉的问题。
齐思钧的笑容凝固,妈妈原本温暖的笑容变成了面目狰狞,头发乱糟糟,指甲长的要命,向自己的脸上挠过来。
齐思钧不是的……
齐思钧无力的挣扎,妈妈的面孔贴到面前,妈妈的眼睛没有慈爱,只有恶心。
去死吧!去死吧!
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去死吧!
身边充斥着这样的声音,齐思钧如同被淹没的人一样,像溺水一样,伸着手臂,没有人拉住他。
水仿佛灌到了嗓子眼,他慢慢窒息。
——
主要负责的护士都去开会了,周峻纬借口不舒服没有去,现在是晚餐时间,不管是病人还是护士,基本上都在食堂,值班的护士也在自己的地方吃着饭,基本上没有什么人。
他瘫在座位上,头痛欲裂,想着齐思钧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哗啦——”
尽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周峻纬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反应,就是,
齐思钧出事了!
他拔腿就跑,三步并一步跨到了齐思钧的病房。
推开房门,就是一大片的玻璃碎片。
窗户破了,齐思钧用脑袋活生生撞破的。
齐思钧手上握着坚韧的玻璃碎片,就那样刺进手掌里。
周峻纬齐思钧!
周峻纬呼喊出声,齐思钧已经跨上了窗台,窗台上还立着一半没有掉下来的玻璃,其余的已经全碎了。
齐思钧的身影摇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着掉下去。
齐思钧回头给他留了一个凄惨的微笑。
身体向前一偏——
周峻纬齐思钧!不要!
周峻纬跨过床飞奔向前,终于在齐思钧整个人要离开窗台的一瞬间,揪住了他的衣服。
顺着衣服,他死死地抠住了齐思钧的手。
“哗啦——”
另一边的玻璃破碎了。
碎片全部掉进了周峻纬的衣服里,割得他生疼。
忍着疼痛,想把人往回拉。
周峻纬齐思钧,别动别动!
周峻纬你就抓紧了我,你别松手……
周峻纬求你了,你别动……
周峻纬哽咽着出声,祈求着齐思钧不要放手,不要挣脱周峻纬用力拉着他的手。
身上的血液倒流,齐思钧一大半身子都探在窗外,仿佛下一秒他也要掉下去。
大腿死死地扣住窗台,周峻纬让自己不那么容易掉下去。
可是他越用力,碎片也刮得越深。
周峻纬快来人!救命!
周峻纬416病房!救命!
周峻纬大声呼喊着,终于终于,值班的护士听见了周峻纬的呼喊,带着人,连忙把周峻纬给齐思钧从窗户边拉上来。
有惊无险。
放下齐思钧,周峻纬连忙脱下衣服,把玻璃碎片抖出来,身上已经有不大不小的好几个口子。
额头上也有。
护士没事吧周医生?
周峻纬这玻璃怎么这么容易碎,值班的护士呢?
面对周峻纬的质问,护士有些不知所措。
医院多多少少有点隔音,416病房又在尽头,自己确实有点听不见。
护士抱歉…周医生……
周峻纬又转过身,拉着齐思钧,从头到尾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不仅手上有伤口,头上有伤口,就连今天缝合的伤口也基本上快裂开。
他这是真要死。
谁没事一天缝合那么多次。
周峻纬咬牙切齿的,跟着来的医生一起把齐思钧又推进了手术室缝合。
……
……
从手术室出来,齐思钧一直都是在昏迷当中。
一整天也没有醒来。
有时候醒来,也只是情绪失控。
只能不得不给他一针镇定剂,于是他又昏迷过去。
齐思钧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到两小时,两天了,只喝了两口水,吃一口饭,体重急速下降。
周峻纬形影不离,已经住在了齐思钧的病房。
等待着齐思钧的清醒。
花瓶和花,周峻纬再次把它搬到这个病房。
周峻纬再不醒,你就是真的要死。
周峻纬齐思钧,你再不醒,信不信我陪你一起殉情?
周峻纬闲来无事,靠在齐思钧的床旁边,威胁到。
并没有什么用,齐思钧也没有醒。
说着,风吹了进来,吹掉了一朵花瓣。
周峻纬桔梗花最近很容易枯萎,一天一束。
周峻纬看向窗外,窗外已经装上了双重护栏,因为这个窗子,是病房里面看风景用的,打不开。
所以周峻纬很难想象,齐思钧是怎样用脑袋活生生的撞破玻璃。
“你不是已经看到希望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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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自己有没有在看的小姐妹,麻烦评论区举个爪爪~
俺自己这是俺见过的一个抑郁症患者的极端,仔细的写了写,不要觉得可怕~
俺自己明天七夕,会加更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