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果说，之前他们觉得温客行盯着周子舒纯粹是因为对方是四季山庄的人才会这样，那么卡牌信息的展示充分向他们说明了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人家就是冲着周子舒这么个人来的。

不过嘛，直男就是直男，顶多觉得温客行这人奇怪，想跟一个人交知己就非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盯着人家，纯属有病，反正在他们心里，温客行早就跟“疯子”是划等号的。

但岳凤儿不是啊，人家是谁？“薄情司鉴渣专业学院”出来的优秀毕业生，不仅练就了一双可以看穿渣男本质的火眼金睛，而且对于某些暧昧的氛围更是有着超乎想象的直觉。之前在桃林她就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这会儿更是直接证实了他的猜测。

所以，她现在有一点点小兴奋。

她可以百分百打包票，温客行对周子舒绝对有猫腻！看看这眼神，这赤裸裸地盯着人家，一动不动，你说他对人家没半点小心思，呵！谁信呢？！

但是她谁也不能说，高崇他们到现在还是对鬼谷耿耿于怀，秦怀章又对这个宝贝徒弟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这会儿说了还不得闹翻天。至于如玉、龙雀他们，算了，别欺负老实孩子了，说了也只是让他们纠结罢了。

什么？容炫，告诉他等与上面所有人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意义！

唉！众人皆醉我独醒，这对绝美CP还是就我自己一个人磕吧！

【周子舒拿着顾湘刚烤好的饼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顾湘嘲笑道：“要饭的，你功夫虽好，胆子却小的可以。怎么，怕我在干粮里下毒啊！不吃还来，姑娘我还饿……”

温客行扳下一块饼直接堵到顾湘嘴里。

“兄台若信不过，可以吃这个。”

周子舒头也不抬道：“我不饿。”

顾湘撇撇嘴：“如此，对我们这么谨慎，却为了三钱银子，被那小子讹上。你知道那小子是什么人吗？就敢蹚这趟浑水。”

温客行仍然盯着周子舒，反驳道：“小丫头，你懂什么！而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周君义举，颇有君子古风。”】

秦怀章一脸怪异道：“他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龙雀疑道：“这不就是《史记》里面的话吗？有什么特别的吗？”

秦怀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这是当初子舒父亲周大人对子舒说的话。赞我有古时游侠之风，让他跟我好好学本事。”随后叹口气道，“周大人死的早，小子舒对他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这句，每次见到别人就这么夸我，怎么扳都扳不过来。”

甄如玉笑道：“那这周大人还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我们秦大哥是位侠士君子。”

秦怀章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如玉，我哪有这么好。我反倒是觉得挺对不起周老大人的，子舒本该是京城富家公子，合该如珠如玉地伺候着，却跟着我这么一个江湖人跑江湖，受风霜雨雪，我倒是挺对不起这个孩子的。”

【成岭为顾湘解释了一下这句话，他对着周子舒，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周叔，成岭，成岭谢谢您。”

“不用跟我说这些。”说完，将饼递给他。】

甄如玉和谷妙妙叹口气，果然，之前看子舒对阿湘递来的酒毫不在意，就隐隐觉得他可能是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所以才对吃食毫不忌口，这会儿却又为了张成岭拾起了江湖人应该有的谨慎，看来先前的猜测是对的。

甄如玉看了一眼秦怀章，显然，秦怀章也注意到这一点，脸色瞬间变得漆黑。要不是他现在骂人但他家的宝贝徒弟又听不见，估计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成岭拿着饼明明饿极了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吃。

顾湘看他纠结半天，看不下去了，抛过去一个包子。

“我不吃你的东西！”

顾湘听到张成岭的话，翻了白眼：“得了吧，少侠！你的命还是姑奶奶救的那，要不然不要姑奶奶救的命，死来看看啊！”

温客行立刻打断她的话，“小丫头，少说两句，嘴巴这么毒，小心嫁不出去。”

顾湘抱怨了几句，张成岭脸红的像是充了血，对着顾湘跪下：“顾小姐，你说的对！对不住，是我错了，张成岭拜谢姑娘救命之恩。”说完，便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顾湘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感激过，鬼谷出来的无心紫煞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连忙叫张成岭起来。】

沈慎仍然没有从镜湖派灭门这件事出来，看到张成岭还给顾湘下跪，他怒道：“她怎么有脸让成岭给她下跪！要不是温客行放鬼谷出山，之后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阿慎，够了！”张玉森的目光就没从张成岭身上离开，特别害怕一眨眼这最后一个镜湖遗孤也出了事。他喃喃道：“跪就跪吧，如果温客行他们可以保护成岭安稳到二哥那儿就行，剩下的，我不想去想。”

“四哥！明明是鬼谷……”

“好了，阿慎，你还没看明白吗？！灭了镜湖派的不是鬼谷，是那个幕后之人。”陆太冲连忙将沈慎带到一旁，好让张玉森自己静静。“本该死去的吊死鬼，莫名对顾湘攻击的鬼面人，还有温客行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真正动手的不是鬼谷，更不是温客行！”

“而且就算动手的人里有鬼谷的人，但也大多是无常鬼的手下。”甄如玉也提出疑点“无常鬼背叛温客行，与外界那个幕后黑手有联系我们所有人都知道，那他为对方提供鬼面服也是很有可能的。这与客行是无关的！”

“可，可是，可是没有温客行放鬼谷出山，那人怎么会……”

“没有鬼谷那幕后黑手也会下手的！你不怪拿刀的人反倒怪刀匠，这是什么道理？！就因为客行是鬼谷头子吗？！”谷妙妙是被沈慎的强词夺理给气到了，接着道，“难不成你们五湖盟就一定是善的，那鬼谷就一定是恶的？”

“那当然！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沈慎几乎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五湖盟和鬼谷的正邪只是立场，个人的是非善恶岂是单纯用一句正邪就能说清的！”秦怀章也皱眉加入讨论。

又来了！看着这几个又一次剑拔弩张的样子，容炫感到脑袋疼。在鬼谷的时候，这样的话题就不知道被发起过几次，回回是吵得不欢而散。五姓兄弟重视正道立场，他们知道温客行可怜但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他放下警惕，更何况温客行也确实对五湖盟有着极深的恨意。而相反，如玉他们则认为温客行是受了鬼谷的影响，本质是个好孩子，只要好好教导未尝不会有改邪归正的一天。两方立场完全不同，简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没进游戏前容炫打死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当“和事佬”，回回在他们中间和稀泥：“好了好了，现在我们更应该在意小成岭的安危，你们先冷静一点。”

高崇压着火意道：“甄兄弟，出去后你要收养温客行我不管，但是现在他是鬼谷头子，他敢对五湖盟下手，便注定与我们五湖盟不共戴天！”

【温客行看着周子舒不理他，也没生气，转过头看向张成岭：“张家小公子。”

“我叫张成岭，大侠叫我成岭就行了。”

温客行连忙打住他的话，接着道：“可千万别叫我大侠，我此生和侠字犯冲！”

顾湘听到他们对话，便对着张成岭之前说侠义之道大肆嘲笑起来。只能说不愧是温客行带出来的孩子，对这些侠义之类的就是天生犯冲。

张成岭恼极了：“你！”

周子舒训诫道：“男子汉，莫逞口舌之快！”

顾湘看张成岭这幅敢怒不敢说的样子还想再继续说下去，温客行突然语气严肃又一次打断道：“阿湘！”】

龙雀看到此处疑道：“奇怪？顾湘说的这些不就是温客行平常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就生气了，难不成真是为了小成岭？”

“我说过，他不会伤害成岭的。”谷妙妙叹口气，看着温客行的神色，她心疼极了。

他是不是，曾经也像张成岭一样，被至亲之人要求着朝救过自己的人磕头只为保其一命？所以他才不允许阿湘对张成岭说这样的话？因为他曾经也是如此？可最后他又为何，落入鬼谷呢？

【周子舒打探道：“咱么还真是有缘，该遇上的时候遇上了，不该遇上的时候，也遇上了。”

温客行避而不答：“缘乃天赐，周兄和张家小公子不也是一样，莫名有缘。”

说完，看着张成岭脸色发白的样子，询问道：“张公子，你身上有伤啊？”

张成岭听到后脸色慌乱道：“我，我没事。”

“有伤便要尽早调治，小可家传一点浅薄医术，你若不嫌弃，我大可……”

张成岭连忙拒绝：“不用，我没事！”】

张玉森担忧道：“他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唉！他这时候防备别人做什么，治伤最重要！甄大哥，温客行的医术怎么样？我记得他是有看医书的爱好，实际本领你了解吗？”

“啊？我不清楚，他也从来没展现过他的医术。”甄如玉在听到温客行说家传浅薄医术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温客行这家伙，说话总是真真假假掺杂着，但不知道为什么甄如玉就是觉得这句话是真的。

罢了，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世上学医的千千万，而且自己可不止就这么一点浅薄医术。甄如玉想通后，便去安抚同样因为温客行这句话就脸色大变的谷妙妙。

【周子舒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挡住温客行道：“他都说了，不必了。”

“别讳疾忌医嘛，周兄。这孩子若是伤势恶化了，倒是不管我什么事，你的祖宗十八代在地下可就……”说完温客行便上前，周子舒连忙拦住。

二人突然在破庙里动起手来。张成岭一脸担心，顾湘倒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温公子，若你别有用心，不妨直接划下道来，不必惺惺作态。若君是友非敌，则请勿相逼。”

温客行宠溺一笑道：“好的！”】

温客行这是发现了子舒的易容了？！秦怀章看着温客行招招朝子舒脸上摸去，有点不敢相信，子舒的易容极其出色，连他都骗过去了，温客行是从哪里发现问题的？

【温客行盯着周子舒，左看右看，突然上手一摸。

周子舒一把抓住某只不安分的手“温公子。”

“奇怪啊？这触感是皮肉？怎么摸起来像是你自己长的。”

“正是在下不才自己努力长的！”

周絮心底防备更甚，心想：这人是谁，既认得流云九宫步，又看破我的易容。

“我这些年看人从未看错过，你这身骨相如此清俊，必是个美人。怎会……”

】

“我求求他了子舒是个美人我知道，但他能别说骨相了吗？！”秦怀章哀求道。他当然肯定他家白白嫩嫩的小圣人长大定是个绝世美男子，但是温客行说他是看骨头看出来的那就让他害怕了。

之前在路上，温客行就看到一个村姑的背影赞她生了好一对蝴蝶骨，必是个美人。他们还挺好奇的，结果回过头快把他们几个吓了一跳，对温客行的眼光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会儿又说他家子舒生了一对好看的蝴蝶骨……

秦怀章有点心肌梗塞。

（温客行：师父！我这次眼光绝对没错~）

【“你懂什么，那人先天本是美人，后天潦倒，变得气质猥琐，不算我看走眼。”温客行辩解道“至于周兄嘛，我暂时看不出破绽，但你一定易了容！”

周子舒回过头露出个笑容道：“美吗？”

温客行十分认真道：“完美！”】

叮！卡牌周絮（周子舒）对卡牌温客行-100好感度

家长组：“……你是怎么做到面对这样一张脸说出‘完美’的？！”

听着耳边的系统提示音，谷妙妙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若是客行再继续这样调戏子舒，怕是周子舒对温客行的羁绊马上就要从“可疑之人”下降到“浪荡之人”了。

【调戏完周子舒，温客行将话题转到了鬼谷覆灭镜湖派的事情。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不过猜也猜得到七七八八。”周子舒伸了个懒腰接着道：“江湖上的事无非就是贪、嗔、痴三字。……那便只有‘贪’了。青崖山鬼灭了镜湖派，想必是贪图什么东西。”

“不知周兄可否听过一句童谣……但是在前几日，从越州城传来了奇怪的下半阙。”

没人好奇询问。

温客行“……咳咳”

顾湘立马给上排面：“主人，是什么啊？”

温客行满意道：“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

“秦大哥，你这徒儿倒是看得清楚。”甄如玉听到周子舒这么说也有些感慨，“若是这江湖上的所有人都像子舒那般想，能够少多少纷争啊。”

陆太冲有些疑惑：“这下半阙不就是温客行自己加的吗？干嘛还问别人？”

“但是我们如今还不明白温客行这下半阙的意思。”高崇突然聚精会神起来，之前温客行说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知道琉璃、青崖山鬼是什么，但他们都不知道。今天是能揭开谜底了吗？

【周子舒可笑道：“这青崖山鬼有什么可悲的，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走投无路才遁入鬼谷的。”】

谷妙妙摸了摸心口，那一刻他们所有人心口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那是从温客行那儿传来的情绪。很难过，很害怕，很担心。

但还没等大家弄清楚心底情绪的意思，温客行直接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周兄说的没错，但这青崖山鬼说的却是二十年前，在青崖山伏诛的大魔头容炫。”】

他说谁？大魔头？！容炫？！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