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玦尘（5）悸动

“师父，有没有好一点？”

宋嫣站在白玦身后，给他揉着太阳穴，混沌之力慢慢滋养他的神魂。

“嗯，可以了。”白玦回眸对她笑了笑，“辛苦你了。”

这些时日有她的帮忙，他阳神出窍的后遗症全部除掉了。

宋嫣收回手，蹦蹦跳跳来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托着腮笑眯眯道：“嫣儿不辛苦的，只要能帮到师父，嫣儿做什么都可以。”

白玦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瞳，那里面反映着他的身影，占据了她全部视线，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他伸出手轻抚她发顶，柔软的发丝比最好的绸缎还要顺滑，他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句——

“做什么都可以吗？”

“对啊，师父说什么，嫣儿就听什么。”宋嫣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白玦放在自己头顶的大掌，而后柔嫩的脸颊依赖地在他手心蹭着，满足地眯起眼睛，像是猫儿在对它的主人撒娇。

白玦手臂连同半边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温软的细腻的肌肤摩挲在他掌心，像是云丝雾絮缠绕，他怕稍微不注意就会把她弄碎了。

许是白玦常年握枪戟，掌心厚厚的老茧硌到宋嫣了，她抬起头仔细打量着他的手心，眉头皱成一团，神情严肃仿佛在研究什么学问似的。看了半晌，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终于得出结论：“师父，你的手是穿了什么特殊的盔甲吗？”

白玦哑然失笑，笑得她越发摸不着头脑，脑袋上仿佛顶着一圈问号，而他则是更开怀了。

“小傻子，这是练武留下的茧。”

宋嫣半知半解地问道：“练武？是书上说的起早贪黑汗流浃背的那种吗？”

白玦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他想了想，倒真是形象，不由笑道：“就是那种。”

“师父要庇佑三界，自然要练就一身好本领。”

“战神之名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得来的。”

白玦趁机又在给宋嫣洗脑。

却不料她立刻扁着嘴，看起来很不开心样子，说道：“那师父一定很累吧？”

白玦突然愣住，累？

他累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宋嫣又说道：“是不是还很疼啊？嫣儿给师父呼一呼。”

她捧起他的手，在他掌心、指腹厚重的茧上轻柔地吹气，好笑又幼稚。

可白玦一点也笑不出来。

温热的呼吸吹到他手心，还带着湿气，痒痒的，暖暖的，仿佛透过手掌一直顺着手臂传送到内里，心脏跟着苏麻起来。

疼吗？累吗？

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从未自诘过。

身为神界战神，战斗是家常便饭，他的战甲常年浴血，他早已麻木不仁，习以为常。

他把这些当做必须承担的责任，夙兴夜寐、戎马倥偬，直到今天她这一问，他才有功夫替自己想一想。

累吗？自然是累的。

不然他不会在神界安稳之后就离开了这里，到了下界的瞭望山隐居，不问世事。

疼吗？自然也是疼的。

他不是铁打的人，真神也是血肉之躯，他衣衫下的躯体上遍布伤疤，无数生死徘徊都是他强撑过来的。

人有灾厄会拜神，乞求神的保佑。

那神呢？该求谁的庇护？

苍生诸神都认为他强大无匹，都认为他战无不胜，都以他为尊，对他狂热崇拜。

但他也会累会疼，只不过作为真神，作为除主神外的最高掌权者，他不能把这些说出口。

可如今，却有一个小花灵，一眼看到的不是他满身的荣耀，而是他隐藏起来的伤疤，怕他累怕他疼，卖力地给他呼手。

莫名的讽刺。

“嫣儿吹吹就不疼了。”

对上宋嫣不时看过来的笑脸，白玦眼眶微热，唇角不由翘了起来。

真是傻里傻气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