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血案

两周以后，铁矿石价格又跌了许多，最近一周都在底部盘整，程总发现W底已经形成，觉得抄底时机已到，便重仓买入，计划持仓两月，然后怀着必胜的心态带着昭月、掘词、豪跃夫妇到一处湿地露营烧烤区去了。

程仁驾车慢行，途中路过一处农家小院，突然看到一只公鸡带着几只母鸡和一只小狗出现在车的正前方，原来它们正在觅食，小狗在啃着一块骨头，院子里还不断地传来鹅的叫声。昭月因坐在后排，只看见一只小狗，急忙说:“小心！别压着小狗。”因上次的黑天鹅事件，程总眼里总容不得黑色装扮，见这几只鸡身披黑色羽毛，啄起食来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免心生怒气，欲杀了烧烤。只是爱妻在身边，不便露出愤怒之意，勉强笑道:“这几只肥鸡不错，不如买回来烧烤，你们觉得怎么样？”昭月道:“人家就指望着它们下蛋和打鸣呢，怎么舍得卖掉呢？走吧！”掘词心领神会，微笑道:“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不怕他不卖。公鸡壮阳，母鸡滋阴，这都是正宗的农家小炒肉，吃了大补。祝程总早生贵子！”豪跃道:“这只公鸡的市场价也就一百元左右，我们按十倍价格购买，主人肯定会卖！程总是什么身份，还在乎这几个钱？”掘词道:“就是啊，拿出五千买他五只，绝对值了，城里卖的鸡哪里有这正宗。我看这几只鸡行为怪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杀了吃肉，也算是替农民消灾了。”晓荷只顾着偷笑，一言不发。昭月道:“人家未必舍得，钱不是万能的！”程总给掘词使眼色，暗示他下车询问。掘词知其意，于是请求下车，急忙走进院子里咨询购买事宜。

出来迎接的是一位大约十岁的男孩，他皮肤黝黑，看起来好像经受了长期的暴晒；稚嫩的脸庞和粗糙的手心很不相称，估计干了不少农活；一手拿着烤焦的玉米棒啃着，显得十分呆萌可爱。小男孩的出现几乎触动了掘词的灵魂，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含泪问道:“宝宝，你爸爸妈妈在家吗？我们有事想和你父母商量。”男孩说:“我娘不会说话，我去叫我爹，他在里面配猪饲料呢。”顷刻之间，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过来，热情地说:“师傅，您有啥事吗？要不来屋子里喝杯水吧？”掘词道:“谢谢！不用。我们领导想用五千块钱买您五只鸡，您愿意吗？”男孩爹道:“用不了那么多，您要真心买，五百块钱就够了。”掘词说:“麻烦您帮我们杀了吧，我们只要鸡肉，去外面烧烤。”男孩爹道:“行！”接着就拿着袋子出门抓鸡。掘词道:“程总，先付给他五百定金吧，等杀好之后再付其余四千五。”程总说可以，接着掏出五百块给了男孩爹爹。

鸡的惨叫声不时传来，还有男孩的哭声，哭声中掺杂着“不要杀它，不要杀它”的哀求的话，还有个中年妇女不断发出的“啊、奥”的惊恐声，看来他娘应该是个哑巴。昭月、晓荷双手捂住耳朵，三个大男人镇定自若。昭月生气地说:“我说不买吧，偏去买，这下好了吧，搞得人家小孩心灵破碎，有必要吗？！”晓荷已怀孕几个月，感觉肚子里的宝宝也在伤心，于是母性大发，跟着哭了起来。豪跃见自己老婆如此伤心，一时间不知如何劝解，于是也放生豪哭。掘词本自多情善感，见豪跃夫妇这样夫唱妇随，而自己仍然是孤家寡人，于是也哭了起来。昭月看着晓荷微微隆起的腹部，而自己依然没有怀孕的迹象，想当妈妈心切，不免伤心难过，接着也抽泣起来。程仁见大家这样哭泣，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冷笑道:“不就是杀只鸡吗？有必要这样吗？”鸡的惨叫声消失了，可男孩的哭声还未中止。

掘词忍住泪水，安慰道:“鸡终有一死，我们花高价买来，它死的有价值；它没横死街头，死在它主人的手里，也是死得其所。生是它主人的鸡，死是它主人的钱。”大家破涕为笑，不再哭泣。——男孩的哭声也停止了。

不一会儿，男孩爹爹把五只杀好的整鸡送到车前，男孩在其身后呆呆着望着这场交易。

掘词接过来，把装着鸡肉的袋子放在了后备箱里。掘词上车，示意程总把其余的钱给男孩爹爹，掘词接过余款，用纸包好，快步走到男孩跟前，微笑道:“这些是我们老板给你的小礼物，等我们开车走了，你再拆开。”他爹爹说:“还不快谢谢大哥哥！”小男孩忙说:“谢谢大哥哥！”掘词上车，豪跃发动汽车，一行人与小男孩和他爹爹挥手告别后朝公园的烧烤区驶去。